江牧哲宛然这时才回过神来,听话做了,随即道:“抱歉。等很久了吧?”
“还好。我也没到很久。”
“发现了件糟糕透顶的事。”江牧哲抓狂地揪了把头发,帅气的发型上多出了两缕呆毛,他看到笑了下,但也没有提醒。
他慢慢等江牧哲组织好语言。
“之前你是有提醒过我雅格的账可能有问题对吧?”
“嗯。”
雅格的客单利润是很高的,又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客流,但酒吧的营业额总是不温不火的。这本身就是个极大的问题。像雅格这样客源主体是大学生的酒吧完全不受淡旺季、寒暑假的影响,每月的营业额平滑得像条直线,这里面没有猫腻才是小概率事件。
“其实我之前也意识到账目有点问题。但说实话,雅格原本就是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跟学长一起开的,带了点玩票的性质。给我两圆梦吧。”实际上江牧哲也没办法,他跟学长两人都是第一次开店做生意,学长在雅格开业后还出国留学了,他自己每周大多数时间都还在南岭校区,酒吧里肯定还是要请专业的店长的。
“我们之前都觉得请的那个店长还不错,你知道的,学长跟我都不怎么管事,店长是做惯了的,网上营销也是一把好手,雅格现在能算半家网红酒吧,他也是功不可没。我们之前还给过他一点股份。”江牧哲继续道:“后来意识到出问题了。刚好那时导师接了个项目,我忙得天昏地暗的。学长那边他表妹老去哭,他也没下定决心,这事就拖延了下来。”
何·资本家·屿萧觉得天上好像有群乌鸦飞过。
他道:“就是你们知道他捞钱了?但只要他别捞太狠捞亏损了,别烦到你们,你们就不管了?”
“你这话说的……”江牧哲顾左右而言他。
“给社会提供工作岗位,带领广大人民群众走向共同富裕。”何屿萧评价道:“好事。”
江牧哲难得心虚,气弱道:“也不是刚开始就想做慈善的。会计这个职位我们也知道重要,请的还是学长的远房表妹。”
“前头说的那个打电话找学长哭的?”
江牧哲:“……她最开始是很本分的,不同意黑店里钱的。但你知道的,女生嘛,后来她跟店长谈了恋爱,成了男女朋友,为了‘他们未来共同的小家’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打算怎么做?”
江牧哲继续抓了把头发,原本帅气的发型彻底变成了鸡窝头,再配上他那张帅气得人神共愤、却生无可恋的脸蛋,何屿萧也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江牧哲看着他,更加的郁闷了,他长吁一口气,说道:“现在不是我想怎么做。”
“嗯?”这有什么难办的?
何屿萧道:“直接报警就是了。表妹那边有学长亲戚情分在,你不用管,看学长要不要给她开谅解书。要我给你找个律师吗?”
“要是只是偷了钱,事情还简单一点。就在你刚才给我打电话后没多久,有个服务生偷偷告诉我,学长表妹好像怀孕了。好几次看到她干呕。后来我反复问了她几次,她也承认了。孩子都快4个月了。”
“呃--”这就不止是商业上的事了。
“我刚跟学长通了电话,他这会指不定在撞墙。他们家里都是信教的,通常都是不允许堕胎的,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他好心给表妹介绍工作,这会人家里指不定还要怪他没照顾好妹妹。”
“是非不分。”何屿萧评价。
叫他说,把两个骗子一道送到警察局就好了。但世俗里的很多事情不可能这样容易。
“还有。”
“还有?”
江牧哲一鼓作气讲道:“这件事爆出来、摊到我面前是因为店长跟另个实习的服务生勾勾搭搭,两个人争风吃醋。之前他们谈的是地下情,其他人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还管他们恋爱吗?”
“……不是。面试的时候有看过店长的身份证、户口本,他是独自来H城打拼,老家是有妻有子的。”江牧哲道。
“劈腿。脚踏多条船。”
何屿萧毕竟经过大风大浪,他面不改色总结:“谈的不仅是地下情,还是婚外情。”
“我不管了!”江牧哲打开车上的镜子,用手作梳子重新梳理了头发,又重新变得潇洒起来。他道:“让学长去烦心他家里的事吧。我自己的感情问题都还解决哩。”
“你有什么感情问题?”
“呃。”车直接开进了他公寓楼下的地下停车库,面对何屿萧平静的目光,他呆滞了十几秒,才回答道:“……你啊。”
“我们这样就很好。”
“嗯?”江牧哲回过神来,“是啊。只要只有两个人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何屿萧用发现新大陆的眼光看他,“我不知道你玩得这么野。”
???
“我不是那个意思!!!”
……
不管是段什么样的感情,最好的都是分开时干干净净,重新开始时清清白白。但此刻,他看着银湖旋转餐厅玻璃上江牧哲的倒影,倒很庆幸他们的这段关系里还有个人。
对他来说,这样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许多。
他的视线落到了还空着的另个座位上。
他心下抱歉,如果你跟江牧哲还是暧昧,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他只能来做这个恶人,让“你们”分开。跟一个暧昧对象爱情告吹造成的创伤,总比相互喜欢的恋人死亡能让人更快地结痂、愈合。
他也不想再把其他人拖入江牧哲、他、布林的漩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