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脚下软绵绵地,双腿如同是棉花填作的:“照乘,未免也太好看了些……”
“还是…别再露脸了……”林疏桐将素纱扯好,再来上几回,他怕是就要折在谢照乘手里。
虽说已然折得差不多了。
谢照乘带笑道:“不是你想看的么?”
林疏桐勉强定下心神道:“多看几回会晕过去的,照乘不要恃美杀人。”
谢照乘忍俊不禁。
“也别叫旁人瞧见了,瞧见又不知要招多少桃花债。”他揣着私心又嘟囔了几句。
那人只笑道:“不是只给你看了?”
漫天飞沙平息,现出深处的城池,重重黄云锁住穹顶,不见天光,几点黄蚁缓慢进出。
一辆马车破开满目昏黄,飞驰向城门,距城三丈处被守城甲士拦下,自车厢中行出个清秀少年来,眉骨上有道藤纹刺青。
守城甲士稍稍松了口气,仍不敢懈怠,长/枪握得极紧:“车里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四人,是顾掌史的家眷。”
少年的声音极轻,几不可闻:“掌史母亲去世,但掌史事务繁忙难以抽身,便派我前去探访。”
甲士一皱眉,枪尖挑开车帘,车内果然坐着四人,一中年男人搂着十余岁的小童,对面是容貌普通的青年和幕篱掩面的女子。
“探访为何会来天不明?”甲士刨根问底。
中年男人怯懦着望向车前的少年,那少年清了清嗓子才道:“老夫人有遗愿留下,一定想看看掌史,老爷这才带着灵位来寻掌史。”
说罢,那中年人果然拆开包袱,摸出个灵位来。
小孩望见灵位呜咽两声,扯着嗓子号哭起来,青年也面露哀戚,背过脸去。
甲士轻轻颔首,枪尖指着头戴幕篱的宫装女子问道:“这位是?”
女子往里躲了躲,似乎是被兵刃惊吓到了,青年抬手护住她,慌忙道:“此乃贱内。”
“这衣着…不像是普通出身啊!”甲士眯了眯眼睛,身上寒气逼人。
那女子锦服华裳,与身边几位布衣同在一处,有些格格不入。
车前的少年十指不自觉收紧了些。
“贱内原是商贾之女,是以家境颇为殷实,想着初见夫兄,刻意穿了最好的那一身。”青年抬头和甲士解释。
这甲士向同僚一伸手,同僚递过枚造型古朴的铜镜,甲士接了,挨个照镜,镜中皆只闪过些琐碎日常。
甲士一扬下巴:“且在此处等着。”
他随即背过身与同僚低声道:“快去请顾掌史来。”
云起将车帘慢慢放下来,靠在林疏桐肩头的谢照乘直起身。
任英杰收起脸上的悲伤,毫无感情地抽泣,只闻其声不见其泪。
一个两个的,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林疏桐默默摸出块谢照乘早餐剩下的糕点啃。
没让他们等上多久,一阵疾快的脚步声就冲了过来。
没错,就是冲过来。
并着震天的悲号,直摧心肝:“母亲!是孩儿不孝啊母亲……”
林疏桐的糕点啪地掉了,嘴角不住抽搐,马车外还传来甲士们杂七杂八的劝解声。
“掌史节哀啊!”
“万万珍重己身……”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林疏桐突然就不觉得眼前这几位有什么了。
车身重重一晃,想来是那顾掌史扑了过来,果不其然,下一秒车帘就被掀起,一张涕泗横流的脸撞入众人视线。
甲士们还在他身后手忙脚乱地扶。
任英杰一僵,都忘了哭,反应过来后,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长…长兄……”任英杰的小手不住抹泪。
最后还是云起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捞起顾掌史按在车上:“是否能进城?”
甲士们有几个还在叹息,闻言当即点头,放开道路让他们过去。
一过城门,顾掌史与任英杰的眼泪立刻收起,当场给诸位表演了变脸,林疏桐嘴角又是一抽。
不哭天抢地的顾掌史还是有几分风度翩翩模样的,他挑眉望向如晦生:“医宗前辈?”
如晦生盯着顾掌史,好一会才道:“我倒是头一次见比英杰还能装的。”
顾掌史摆摆手不以为意:“一般一般,看家本事罢了。”
你管这玩意叫看家本事?
林疏桐直接瑞思拜,这不去逐梦演艺圈属实是浪费人才。
“谢离如何了?”如晦生直切正题。
顾掌史一时也笑不出来了:“尊主不知道将谢离藏到何处去了,我这几日四下搜寻,还托人留意,都没有什么头绪。”
如晦生与谢照乘俱是面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