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红糖?”刘红花胡乱擦了擦刚喂完鸡的手,“不要钱?不要糖票?”
瞪着眼前有些局促的林拥军,刘红花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咋摔断腿还伤脑子呢?人就这么傻了?这真是以前那个扣扣索索,刻薄自私的林拥军?
“多亏福根叔不计前嫌,给我接了腿。”林拥军眼神不自在地飘向了一边儿,低声哼哼,“这不是,做人得讲良心嘛……”
“噗……”刘红花差点笑出了声儿,你林拥军还知道‘良心’俩字咋写呢?早这样,当初刚当上供销社店员的时候,咋跟吃了枪药似的,把人都给得罪完了呢?
拿着票拿着钱,去你那儿买个东西还跟欠你钱似的,谁受得了这个?小时候你光着屁股挨家蹭饭的时候,咋不见那么能耐呢?
被刘红花用眼神儿无声地臊了一顿的林拥军更不好意思了。
“行吧,就当接骨的诊金,我做主收下了。”刘红花看林拥军往院里探头探脑,直说道,“别瞅了,家里没别人。”
林拥军总觉得自己应当好好赔个不是,厚着脸皮追问道:“福根叔干啥去了?还有卫、卫民哥呢?”
“俺爹去镇上看赛牛会了,男人们都下地,几个小的出去野了,艳萍抱着小皮出去晒太阳遛弯。”刘红花看在红糖的份上,回答得格外详细。
“哦,哦哦,那我改日再来。”林拥军装作不在意打听道,“福根叔去看赛牛会干啥?想整个牛车?”
昨儿赖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角落里有一架旧平板车,前头拴个牛就是架正经的牛车。
要是有了牛,拉人拉麦耕地,都方便。
林福根家没有牛,可有架牛车,难道以前还富到家里养牛呢?
“谁家不想有头牛帮着犁地啊?”刘红花撇了撇嘴,以前那是饭都吃不饱,不敢起这个念头,今年年景好了点儿,凑合着能吃饱肚子了,家里三个小子的也大了,割草放牛没啥问题,林福根这才又提了出来。
咬咬牙,置办头牛,短时间内是紧张了点儿,可往后看,还是好处多。如今村里劳力多的人家逐渐都养上牛了,他们家也眼馋啊。
“哦哦,那我也帮忙打听着!看有没有合适的,老牛和牛犊子考虑不?价钱便宜得多!”林拥军提起了精神,要是能帮上福根叔家的忙,他总觉得心里能舒服点儿。
刘红花撇了撇嘴,还是忍不住刺了对方一句:“哎呦,可得了吧,不敢劳您的大驾!”
被不冷不热请了出去,林拥军一步三回头,总还忍不住往林福根家凑。
……莫不是中邪了吧?啥时候自己这么关心过人家家里的事儿啊?
林福根用力甩了甩脑袋,自嘲地瘸着腿回家去了。
……
吴艳萍看今天日头好,就抱着林小皮出来遛弯晒太阳,走到自家已经出麦苗的地里,远远就瞅见几个泥猴子似的小子扭在一起,似乎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