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走吧,臣不喜欢这里。”
从昏暗的天牢出来,苏言风被阳光晃的睁不开眼。一双手挡在面前,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苏言风扭过脸:“谢皇上。”
“看来爱妃平日里还是对朕嘴下留情了。”萧祈眼里盛着笑意,揶揄道。
句句扎心,听着虽解气,但若这些话是冲自己来的,那就不美妙了。
苏言风谦虚一笑:“这不是为了皇上对臣的脑袋留情嘛。”
萧祈想说声谢谢。谢谢他的维护和偏袒,却又拉不下脸。最后一本正经说了句:“你刚刚那番话朕很喜欢,想要什么尽管说。”
说完,还斜眼偷看苏言风。
苏言风“扑哧”笑出声:“皇上被臣感动,想说谢谢就直说,如此拐弯抹角做什么。”
萧祈否认:“朕没有!”
“臣想要皇上陪臣去梅园走走,趁着梅花还未落。”苏言风不跟他掰扯这个,说了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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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满园梅树寂静盛开。
少年白衣如雪,信步穿梭于梅林之间,背影被杂乱交错的梅枝切割遮挡,隐隐看不真切。
萧祈走在后面,不由想起那晚闻到的梅香。他倒是很听话,雨露期过去后,没再释放过信香。刚要抬脚跟上,目光被雪地里的小家伙吸去。
没听到脚步声,苏言风向后扭脸,见萧祈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走近一看,萧祈双手捧着一只冻僵的麻雀,跟其他麻雀不同,小家伙胸前有一撮黄毛。
苏言风学着萧祈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手中的麻雀:“皇上,这种鸟是养不熟的。”
苏国的冬天也很寒冷,有时大雪盖的厚,鸟儿找不到吃的,天又冷,被冻死的不在少数。
苏言风同样捡到过一只被冻僵的麻雀,养在笼子里。整整一个冬天,总是朝窗外叫个不停,朝它伸手就被啄。后来等天暖和了,苏言风便将它放了。
小家伙头也不回的飞走,再没回来过。不指望它真的留下来,盘旋一会也是好的,也算没白养一个冬天。
“它习惯了自由,吃的再好,笼子再华丽,也不是它想要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祈双手收紧:“那又如何,剪掉它的翅膀,就飞不走了。”
苏言风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若真这样,它会恨你的。”
“恨朕的还少吗?不多这一个。”说完,萧祈捧着麻雀先一步离开了。
苏言风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回到朝露殿,李忠盛老远迎上来:“皇上,芳华殿刚刚来人说,太后不行了。”
萧祈冷笑一声,终于等到今天:“朕去看看,不用跟着。”
将麻雀交给李忠盛:“掐死吧。”
身后的苏言风赶忙抢过去:“掐死多可惜,皇上不养臣养。”
萧祈没理会他,径直走了出去。
苏言风将麻雀放到碳炉旁,没一会就缓过来了。
小家伙站起身,抖抖羽毛,拍拍翅膀,似是知道谁救了它一般,摇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走到苏言风脚边。
苏言风试探着伸出食指,小家伙立刻跳上去,开心地叫了几声。
“不怕人?”
像是在回答他,小家伙一下飞到苏言风肩上,用喙梳理羽毛。
“……”苏言风没见过世面一样瞪大眼睛,“看来鸟跟鸟也不一样。”
又缓了一会,苏言风给它喂了些小米和水。
太后薨逝的消息传进朝露殿时,苏言风正在玩鸟,小家伙完全不像野外长大的,丝毫不怕人,怎么逗都不飞。
对于这个消息,苏言风没有丝毫意外。不管是太后喝的药,还是那株血参,都有问题。不会活的太长。
他担心的是萧祈。
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他回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苏言风将李忠盛叫进来:“李公公可知皇上去哪了?”
李忠盛已经换上一身白衣,情绪倒没多大起伏,闻言沉默良久:“皇上应该去了醉花轩。”
“那里皇上幼时待的地方,皇上生母去世后,醉花轩便成了宫中禁地。皇上平日也不去,自打从里头出来后,这是头一次。”
苏言风了然,又问:“宫中可有天灯?”
“应该是有,奴才去问问。”
一炷香后,李忠盛手拿一个天灯走进来:“贵妃看这样的行不行?奴才只找到了这一个。”
“能升天就行。”苏言风接过来,抬脚就要走。
“贵妃留步。”猜到他意图的李忠盛忙道,“醉花轩既是宫中禁地,也是皇上心中的禁地。贵妃虽然受宠,也是万万去不得的。”
不料苏言风耸肩一笑,不在意道:“你们都怕他,所以不愿意靠近他,我不怕。”
萧祈一直站在那里,因为站的太高,又太危险,便无人敢接近。
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