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均不做声,只颔首默认。
江予乔微顿,说:“其实我没有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钟成均看向她,认真道:“因为那点陈年旧事,把你一个人放在公交站,总归是我不好。也是我自己小气,吃你跟前任那口陈年老醋。不管你是不是真没生气,该表示的,我还是得表示,也免得万一你心里有疙瘩,不是吗?”
他这话说得有些主观,江予乔虽觉得逻辑有些奇怪,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错处,便应了声:“你说的也有道理。”
钟成均明显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了,现在就算真有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江予乔只朝他弯弯嘴角,没再说话。
吃过饭后,钟成均送她回去。到了小区门口,江予乔刚下车,便看见钟成均从后备箱中拿了个纸袋出来。
夜空像一张广袤无垠的黑色幕布,路灯也只照亮一隅。等钟成均到了她跟前,她才看清纸袋上的logo,是某个奢侈品牌。
钟成均将纸袋递给她,说:“其实昨天就想找你,还特意给你挑了一只包,只是到今天才想好怎么给自己下这个台阶。”
江予乔没接,也不是觉得自己受不起,毕竟虽然与星城如今的房价相比,她的收入确实不算高,但若是不去考虑买房这件事,以她的薪水,倒也足以轻松承担几只奢侈品包包。
她将散落脸颊的长发勾到耳后,正色道:“成均,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是这只包我不能收。我们才刚交往没多久,在深入了解彼此之前,还是不要有太贵重的礼物往来,你觉得呢?”
钟成均愣了一下,想过她会推辞一番,倒是没想到她会推得这么干净利落。
原本他只觉得她的长相性情符合他对“妻子”的概念,此时此刻,他才觉得江予乔的形象变得更清晰了些。
一时之间,钟成均又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一方面觉得她在刻意维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跟以前接触过的那些急着把感情变现的女孩子不一样。
钟成均笑了笑说:“好吧,我不为难你。这只包我替你收着,等以后你愿意接受了,再送到你手里。”
江予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恰好手机邮箱传来新邮件提醒。她看了眼,便对钟成均说要赶着回家加班,与他道了别,匆匆忙忙地进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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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十二月下旬,随着出货旺季的到来,江予乔忙得脚不沾地,却意外接到了妈妈沈兰芝的电话。
正值午饭时间,江予乔放下外卖,捂着手机走到外面,推开消防楼梯的门走进去,这才接通。
江予乔语气很淡:“生活费月底会转给你,不要每次都来催。”
电话那头默了一阵,但很快传来沈兰芝又哭又骂的声音:“你在说什么呀,就知道跟家里人谈钱!你爸出事了你管不管?”
江予乔心头一凛,忙问:“他怎么了?”
沈兰芝尖锐道:“他摔断了胳膊,正在医院。你赶紧过来,我们年纪大了又没文化,哪里弄得清医院这些东西!”
江予乔被吼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声沉出一口气才说:“好,我现在就过来。”
她挂断电话,临时请了假,便去往医院。
到医院找到沈兰芝和江东明,跑上跑下地缴费检查,最后找医生确定治疗方案。
因为骨头错位明显,医生建议手术复位,江予乔就让沈兰芝陪着江东明,自己去办住院手续。
办完手续,江予乔正要上电梯,却碰到詹子秋从电梯下来。
詹子秋来做复检,一只脚上还绑着石膏,两个胳膊底下撑着拐杖。看到江予乔迎面跑来,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几乎擦肩而过了,他才猛地转身叫住她:“江予乔?是江予乔吧?”
江予乔在电梯边停下,回身看向他,认出他后,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微微一仰。那句“玻璃弹珠”言犹在耳,再加上他是时嘉琛的发小,江予乔实在不想再与他产生任何交集。
詹子秋却自来熟得很,撑着拐杖上前,寒暄道:“好几年没见了,上回李希诺婚礼上抢到捧花的是你吧?我就觉得有点眼熟。”
江予乔倒是没想到婚礼那天他也在,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便囫囵地嗯了一声。
察觉到她态度冷淡,詹子秋也意识到医院这地方不适合叙旧,便把一些话吞了回去,朝她手里的单子努了努嘴,问道:“怎么了这是?”
江予乔哦了一声,淡淡说道:“我爸骨折要动手术,还等着我上去照顾呢。”
詹子秋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那行,你赶紧去吧,有空再联系。”
江予乔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电梯。
詹子秋想来想去,还是掏出手机,偷摸对着电梯上的侧影拍了一张照片,给时嘉琛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