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是真正下过地的人，正因为如此，他看到报纸的内容时，才会格外震惊。

先是县报，后是市报，甚至部分省报也开始出现鼓吹高产的内容。

大掌柜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事明显是由低到高，开始出现，现在已经初现端倪，他难以想象，如果没及时阻止，恐怕过不了多久，这股风就会酿成巨大的风暴，席卷大夏。

一旦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大掌柜明白，没有最层部分人的默许，下面人根本不敢这么做，他也明白这些人的初衷，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只是太过急功近利了。

“大～同～社～会不能一蹴而就，步子太大，只会扯到跨。”

大掌柜摇头苦笑。

只是，大夏的事不是他一人能够决定，尤其是他这个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出丝毫差错，有一丝马～虎，想要阻止这场风暴，他需要一个契机才摆平其他掌柜。

想到江成在信中提到的信息，大掌柜无奈一叹。

“江成！”

“我等着你给我提供这个契机，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否则……”

你将被这股风暴从山顶打落尘埃，跌入泥潭。

我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强势制止，同样面临巨大压力。

虽然能熬过去，但终究太麻烦。

第一件事过去，这时，又有一堆资料放在他面前，大掌柜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着人门。

一小时后，几个白头老人出现在大楼里。

他们都是大夏一流的农业专家，得到大掌柜吩咐后，立刻拿起资料看起来。

面记录的是前几年的降雨记录表、河流～流～量表和今年已经过去月份的降雨数据。

同时，大掌柜也把江成信中的部分内容拿给众人看。

一众专家震惊地看完信，瞬间明白让他们过来的意图，都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慎重研究起资料。

这一份压力太重，关系整个大夏亿万人的生活，甚至是部分人的生死存亡，可以说，是把苍生的命暂时交到他们手。

“如何？”

半小时后，大掌柜开口，一众专家互相对视几眼，最后选出一位能力最强的人回答。

“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们不敢下结论。”

“就今年的降雨量来说，确实比前几年有所下降，但影响并不大，而这种改变实际很常见，天气多变，一年降雨量少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或许会有干旱，但按照惯例，实际并不会有太大危害。”

“具体如何，还要看明年一年的降雨量，才能有一个相对靠谱的结论。”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我们会觉得是有人担心过重，夸大其词，但如果是江成……”

话到这里，这位老专家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与钦佩。

“他站的太高！”

“整个大夏的农业专家都无法跟他相比。”

“他的专业实力、眼光、见解与想法，都远超当下人。”

“如果说我们站在第五层，他则站在第十层、第十五层俯视我们。”

“他的意见，不得不重视。”

……

办公室里。

大掌柜陷入长久的沉默，其他人已经退去，只剩下他不断敲击桌面的声音，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

大掌柜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再跟江成通了电话后，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又如何不敢赌一把！”

“我是整个大夏的掌柜，要想到各种可能。”

“预防风险，同样在此列。”

“你有魄力，我同样不缺。”

“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无碍，毕竟谁也不敢动我，你却是要承担巨大压力。”

“弄不好下场更惨。”

“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被万人唾骂，粉骨碎身！”

“整个大夏都没你立足之地！”

……

房间里，只剩下大掌柜的呢喃声。

他脑子里蓦然想起跟江成通话时，提及后者可能遭遇的下场时，对方给出的答案——

【我当然也怕！】

【但相较于可能会到来的灾祸，我的个人安危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

【在大雨来临前，总要有一片瓦先顶】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或许会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求其他，独善其身】

【可谁让我是大夏最顶级的农业专家，如果因为畏惧、因为侥幸，就不敢做，不会做，如果灾难真的到来，我怕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带着遗憾离开】

【可一旦成功，则是大夏的救命草】

【如果失败，我所做的准备做了无用功，我只会庆幸！】

【庆幸自己的失败，庆幸自己的瞎折腾】

【哪怕到时我活成了世最大的笑话，注定要迈入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那时候的我，也一定是欣慰的，带着笑容从容且甘愿跳入坑中，亲手把自己埋起来。】

【既然站在相应的高度，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也要吞下相应的苦果。】

【人生无常，这盘棋，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为大夏，我愿意一试！哪怕身后悬崖绝壁，也会坚持走下去。】

【医家有句话说的极好：宁～可架药生尘，但愿世无病人】

【我其实真像到时候活成一个笑话】

……………………

思绪回笼，大掌柜脸的神情复杂难明。

“宁～可架药生尘，但愿世无病人。”

这一刻，他的心中有了决断。

决定按照江成的想法来。

把命令传下去，大掌柜坐在椅子，嘴角含笑。

“希望到时候，我们两人都活成大夏最大的笑话。”

“不过，你这个人才可不能跌落山崖，还要继续为大夏出力，发光发热。”

“你想把自己埋了，也要看劳资答不答应！”

“劳资要连这点本事也没有，趁早收拾铺盖儿，回老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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