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人似乎是吓了一跳,动作笨拙地跌倒在地上。
判断出来人不是刺客——主要是也没哪个刺客身手这么烂,谢泰河便起身去门口那边收回剑,顺便看看是谁。
一开门,他便看到一个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修。那钉穿门板的剑并没有伤到她,但穿出来的剑尖足以吓得她六神无主。
“你没事吧。”谢泰河道,收回剑后连伸手拉一下的动作也无——主要是他没搞懂这是谁,来做什么的。能让他体贴入微的只有自家小师弟。
“是……是我唐突了,打扰了。”那女的等了半天,不见对面男人来扶自己后,咬着牙勉强起了身,双腿还有些发软的痕迹。
这心性有点脆弱了。
谢泰河默默想着。
若是被吓到的是小师弟,估计此时已经站起来并中气十足地抱怨他的反应过激了。师弟一直以为他那副“正经”起来的模样很凶,然而在他们看来,更像是撒娇,只是少了几分奶声奶气。
“我能进去聊聊吗?”女修积极地道。
“不行。”谢泰河丝毫情面都不给,“比赛开始前,不得接触无关人员。这是规则。”
“我,我不是无关人员!”女修此时终于回过味来了——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陌生。“我是章水桃啊!之前被你救出来的,天翔商会的大小姐!”
她特地盛装打扮,来到谢泰河的休息室,想借由这段经历开个话头,与其深入交流。却没想到一开始就被吓了一大跳,而且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已经忘了自己了。
怎么可能呢!
“哦,是你。”谢泰河立刻皱起眉头,“我师弟不在这,劝你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我?对他?怎么可能!”章水桃只觉得荒谬。没想到那个错误印象在这几天的狂轰滥炸下,竟然还没改过来吗?
章水桃已经打好了腹稿,等对方质问自己为何对他的师弟态度恶劣时,就推脱当时自己太过害怕紧张,与他们的师弟沟通不畅。
总之虽然章水桃并不情愿,但是先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营造出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将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是最能化解这段尴尬经历的办法。这也是父亲的要求。
当他知道章水桃竟然没有与那玄极门弟子培养出患难情谊,反而对其态度恶劣甚至夺其武器,还被抓了个正着,差点气晕过去。因为不知道那师弟回去之后会如何添油加醋,因此她这边必须摆出弱势且诚恳的模样来亡羊补牢。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谢泰河不仅忘了她,对她这个身份的印象,竟然还是“对他师弟图谋不轨”。
这直接把她准备好的戏直接给打乱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意味着那师弟回去后,并没有大肆说自己的坏话!
仔细想想,当时他也是极力阻拦其他人对自己出手。
所以,这就是弱者更有生存的智慧么?
——实际上纯粹是谢泰河一贯比较天然,有些事情比较看重第一印象。假如在场的是宿长明,必然会第一时间警惕起来,因为不知道她在算计什么。但是谢泰河不会想得那么深。
“没有就好。”谢泰河道,“那你有什么事吗?”
“之前的事,多谢几位相救……”
“我们没救你。”谢泰河老老实实地道,“我们只是去救师弟,没注意到你,你是自己走出来的吧?如果要还恩情的话,这几天你们大力宣传玄极门,已经可以算报恩了。师弟还挺开心的。”
“哈?”章水桃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我们天翔商会报恩,和他有什么关系?”
“祖训要求,玄极门弟子下山时要尽量闯出名声,名扬四海最好。小师弟最看重祖训,最近城内热议玄极门,他很高兴。你若硬要说是恩情,这便算你还了,我们玄极门不是挟恩图报之人。”
这对章水桃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本信心满满地以为,那小师弟知道那些传言后会气急败坏。哪怕觉得没什么,也算是正常反应。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从谢泰河这边,得到“他很高兴”的反馈。
高兴个屁!那是她唯一不想讨好的家伙!
原本章水桃还准备了“都是父亲他们自作主张,我也不想让他们传播那不实的传言”的推托之词,被谢泰河这么一说,好像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这一趟,她本来是信心满满,任那玄极门再神秘,门下弟子再强大,也不至于太难应对。然而她没想到,自己所准备好的那些话术与托辞,几乎全部用不上。她在这个男人面前,甚至词穷了!
“应该没事了吧。”谢泰河说完,似乎是准备关门,赏她一个闭门羹。
章水桃呆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听到了父亲焦急的声音。
“诶诶诶,这位阁下,还请稍等。”章泰急忙道。
章水桃出马,他心里虽然也犯嘀咕,但也算是对女儿寄予厚望,但根本没想到女儿的应变能力根本不行,他不得不出面救场。
“过几日,天翔商会要小办一场家宴,乃是我家水桃的成人礼,诸位救下水桃于危难之中,不管当时情况如何,几位我是必须要请来的。不知可否赏脸……”
“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