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把牛轧糖放进白时序手里,做完这个动作就转身正襟危坐,把笔记本拿出来,装作认真做笔记的样子。 台上的领导老师讲的滔滔不绝,手舞足蹈的讲着大家所需要肩负的重大责任,仿若如果他们有所懈怠,这一届的学生就毁在在座所有班助手里。 “所有同学都应该打起精神,努力认真完成布置下去的各项任务,将所有通知通知到位。”台上讲话的老师喝了口水,“不能放松,不能随意请假,不能让纪律乱了套!” 军训十天后还有汇报演出,要在一边军训的时候一边练习,陈满还记得当初她被选去军体拳,还是第二排正中间正对主席台的位置。 大概因为是晚上,讲话老师说完后也没过多停留就直接宣布散会。人群三三两两从教学楼离去。 陈满刚刚用手撑着脑袋,早就困顿双眼,现在打着哈欠眯着眼,眼角还带着泪花,睡眼惺忪跟在白时序后面走去。 没看清,踩错一步,脚一滑身体直接向下倾过去,幸亏白时序反应及时,伸手将她拉住。陈满吓得紧紧将他双臂抓住,赖在他怀里。睡意倒是吓醒了,但还是一脸懵懂。 “你不要命吗?”白时序低声呵斥,声音绷紧,握住她身体的手轻轻颤抖。 陈满才从刚刚的惊魂未定中清醒,小声说:“这里黑,没看到路。”声音里也带着惊恐。这一层的楼梯灯光全无,全靠外面的路灯还有月光照亮,台阶上宛如盖上一层薄薄的霜。 张瑞刚刚也吓到,不过他反应没有白时序快,现在没事了,他拍拍胸膛说:“吓死了,没事就好,白时序你别这么凶。” “就是就是。”陈满跟着点头。 白时序淡淡一眼看向张瑞,虽然没灯光,但是眼里的警告他看的一清二楚,赶紧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示意自己不多嘴。 “走吧。”白时序说着就往前走去,陈满抓着他的手臂,他并没甩开,任由她抓着一路走到底,走出教学楼大门。 “好饿啊,吃夜宵去不?” 一出去,张瑞肚子叫了声,他看向白时序问道。 “好啊好啊,我也饿了,我还没吃晚饭!”陈满举手答应,并且还能跟白时序多待会儿,多好。 “去吗?”张瑞看向白时序。 “去吧去吧!”陈满抓着他手臂那只手还没送,单手摇着祈求道。 张亮麻辣烫馆,这个时间点来的人不算多,三个人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各自去挑着想吃的食物。 “我给你说,吃麻辣烫我是高手,你要是不知道吃什么跟我点就是了!”陈满端着盆子,拿着夹子跟在白时序旁边,“我之前天天外卖叫麻辣烫,整个学校我都吃过了,就这家最好吃。” “冬瓜,西兰花麻辣烫里特别好吃,当然不能忘记加粉丝,生菜也来点......”陈满一边说,一边往盆子里夹,很快就满满一大碗。 “你们女生晚上不都是忌食吗?”张瑞看着陈满那一大盆,“为了减肥不是少吃还有不吃油腻?” “那是别人不是我。”陈满看都没看张瑞,再用夹子夹了几片藕,“吃不胖,不怪我。” 陈满确实不胖,身材纤瘦,就脸颊带着点婴儿肥。 称完秤,她跟张瑞吃的不相上下,反而白时序吃的最少,切大多是素材。张瑞原本抢着想请客,但是碍于白时序在,他也摸不准他上不上。反而是陈满拎得清说,各付各的。 坐在桌上等待的时候,陈满想喝奶茶,就将号码牌放在桌子上让他们等下帮忙取一下。 买奶茶的人有点儿多,陈满只买了一杯,刚刚两个人都买了饮料,白时序喜欢喝矿泉水,她算看出来了。 陈满跟张瑞的号码牌是同时被叫,陈满还没回来,白时序就去替她端回来。 “你说学妹她吃辣不?”张瑞对着调料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替她弄调料。 “她吃辣。”白时序回到,“你给她多弄点葱,不要香菜。” “哦。”张瑞照做。 陈满回来看见有些惊讶:“可以可以,幸好没香菜我不喜欢吃香菜,我喜欢葱花。”这一碗可以说很合她心意。 “哦——”张瑞突然意味深长,看向白时序。 分开回去的路上,张瑞逼问道:“你咋知道学妹不吃香菜爱葱花啊?”藏得够深啊。 “你是不是暗中观察很久了?”张瑞越想越觉得可能,要不然口味这种事情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我猜的。”白时序不愿多做回答。 “骗鬼吧。”张瑞才不信,这巧合可真巧啊。 白时序直接迈开步伐,向寝室走回去,才不管围在身边叽叽喳喳探寻真相的他。 谁知道在寝室门口遇到不速之客,易霖正在门前,打算敲门。跟白时序四目相对,他放下手,打了个招呼。 “正好想找你,没想到刚好碰见你。” “谈谈怎么样?”易霖邀约道。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张瑞直接替白时序回绝,他每次看见易霖都像易炸的河豚,恨不得打上一架。 “你可不是他,直接做决定可不好。”易霖憋出一抹笑,眼睛直直看着白时序。 白时序静默一瞬,开口说道:“好。” “你跟他谈什么啊?”张瑞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白时序不明所以。 “你先进去。”白时序对张瑞说,“我等下就回来。” 张瑞看了看白时序,再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易霖,推开门用力‘啪’的一声大力挂上,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让他们去谈。 走廊的另一边尽头窗户边,旁边是晕黄灯光的楼梯,少有人走动。白时序双手插在裤兜里,很是悠闲。 “我希望你不要介入我跟陈满之间。”易霖开口第一句话,语气真挚又真诚。 白时序看着窗外学校里的一排路灯,灯光下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寂寥。 “凭什么?”白时序语气还是没什么波澜,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不问为什么,只问凭什么。 易霖被他的语气激起怒火,仿佛白时序这幅轻描淡写的样子总是能激起他的不满。 “之前我们在团里就有合作,现在生了一些矛盾罢了。”易霖说道,“如果你因为讨厌我而故意接近她对她好,很没有必要不是吗?” 易霖其实心里也不确定,毕竟白时序这么久来,从来没有跟谁闹过绯闻,也没过暧昧。但是他不能让陈满跟他一起,至少目前有些事没解决前,绝对不能让陈满跟其他人在一起。 白时序转头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绽放出一抹无声的微笑。冰冷,讽刺。 “你配吗?” 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向寝室走回去,开门进去。 “他找你干嘛?跟你说什么?是不是又想是手段让你把名额让出去?”张瑞很是好奇,一连发问。 “不是。”白时序摇摇头。 他觉得自己刚刚犯了傻,他怎么会突然在意起陈满跟他是什么关系。 就易霖?她不会看上他的。 易霖也不见得是真的喜欢她,那他这么心急,到底为了什么了?白时序陷入沉思。 陈满洗完澡在床下椅子上坐着,头上搭着干帕子擦拭,等了一天了,还是没有收到好友验证消息。 她还不信了。 白时序手里正摸着陈满的那个本子,就收到陈满的信息,手抖了一下,本来没干什么,却有一种做贼心虚感。 他划开手机,看了看信息。 ——你真的不加我好友吗?!!!!!! ——你不加我好友那就把我的本子还我!你这个偷看别人本子的坏人。 多个感叹号表现出她的不解,疑问,满腔情绪。 陈满才发过去没多久,就收到一个好友添加消息。简单的名字,简单的头像,一切都简单的仿佛像她爸妈的风格。 她一连发了很多个表情包过去,最后只得到白时序回复的的三个点。 ——你是不是没有表情包啊?真可怜。 没有表情包的老年白抱着手机看着她不断发过来消息,另一只手还搭在她的那个本子上。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同的本子,打开放在一旁的笔。 等他下笔第一划,才慌乱的把笔丢在一旁,有些气馁护额。他最近怎么就会把她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放。裤兜里还有一粒牛轧糖,他拿出来,剥开包装,放进嘴里。牛奶的香气瞬间在嘴里溢开。 “我用一颗糖还有一个本子换你一个本子好不好?” 他又伸手将笔捡起来,有些颤抖,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在那个崭新的本子上,落下一句话。 ****** 第二天白时序没来。听张瑞说是请假回家了。 陈满瞬间感觉少了许多乐趣,坐在椅子上都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哈欠看着几个方队训练。 “我给你说偷偷说个秘密。”白时序不在,张瑞胆子大了很多,很是神秘对陈满说,“关于白时序的。” “什么?”原本漫不经心的陈满瞬间坐直身体,好奇看着他。 “昨天我看见他拿着一封信在下面坐到大半夜还没睡。”平日大家都晚睡,要么打游戏,要么忙着敲代码坐程序,晚睡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居然发呆一晚上。 “是啊,一封信。”张瑞点点头,看起来还有些年头,他从床上看下去,信封泛着黄,还有一些不明污渍。 “我怀疑,是他初恋女朋友给他的。” 张瑞觉得这样子一切就能解释得通,要不然白时序这么好的条件会单身这么久,肯定心里还惦记着。 “不可能!”陈满第一时间反应就是不信。 “你看我对你好吧,说有情况就通知你。”张瑞邀功说道,可惜陈满脸色并没不是很好。 “小学妹,任重道远啊。”张瑞拍拍她肩膀。 陈满还是那副老样子向他一笑,很是自信的说:“至少学校里,目前没有威胁,这不就行了。” 话是这样说,到底慌不慌,只有她自己知道。 白时序,她猜不透。 而另一地方,白时序卧室,他从柜子最深处抱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厚厚一叠信纸。 除了时间留下的痕迹,一切保存完好。 一封封翻过去,字迹从稚嫩到渐渐成熟,从小学到初中,按照时间顺序,放置完好。 地址随着年龄的长大,班级也跟着变化,只有名字,从未改变。 安时收。 看见这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思绪一下子恍惚。他都忘了,已经多久没有看见这个名字了,五年抑或更久。 箱子内部被分为两部分,都是信,他再看向另一边,淡漠的表情开始变的痛苦。也是厚厚一叠信纸,地址相同,名字不同。 两边的最后一封,都永远留在了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