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淡淡道:“也不是多可惜,北疆本是多战之地,傅家儿郎只以马革裹尸为荣,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唯一可惜的只有我娘。”
令嘉垂下眸,语声越见幽然:“她怜我多年,却不想我也要为家族舍身了。”
“……我竟不知我在王妃眼中竟如食人的毒蛇猛兽一般,嫁与我就是舍身。”萧彻脸色沉下。
“殿下自然不是毒蛇猛兽,我遇上了毒蛇猛兽,最多也就舍我一身。可遇上了殿下,只怕我阖府上下,鸡犬不留。”
叫人指着鼻子骂到这份上,萧彻终于面露怒色,“傅令嘉,你莫太分。”
令嘉冷笑一声,道:“我虽心狭,但家族富贵,锦衣玉食,我自幼身受之。。为家族奋身,本是义无反顾。但”
她抬眸看萧彻,娇美的杏眸一片凛然,“傅家阖府当死,也当死在大义上,绝非其他什么阴暗鬼蜮,辱没历代英名。”
“阴暗鬼蜮……你以为我要谋反不成?”萧彻大约是气得狠了些,竟是反笑出来,他咬牙道:“傅令嘉你脑子是白长的不成?关外北狄精兵五十万余,若有边军谋反,耶律昌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你便是信不过我这个姓萧的,难道还信不过你爹?”
“殿下的伯祖赵王且还与北狄先王说过要与他划江而治呢!谁知道我爹是不是被你骗了。”令嘉扬着下巴,犹且振振有词。
“我骗他!”萧彻冷笑一声,“你真是太高看于我了,若非你爹……”
萧彻猛地收住声,神色瞬时冻住,看着令嘉的目光隐隐透出些许狐疑。
就差一点了!
令嘉衣袖里的手一下攥紧,她垂眸掩下其中不甘,语声犹带嘲意:“若非我爹如何?殿下莫不是还要说,是我爹哭着喊着求殿下娶我?”
萧彻审视着她的神色,忽地冷色消解,他笑道:“确实如此。”
令嘉神色一滞,没忍住怒道:“你胡说!”
“胡不胡说,往后自见分晓。不管王妃愿与不愿,你终是嫁了本王,既如此,王妃还是别多想了。至于傅家”萧彻凤眼微挑,锋芒毕露,“本王岂会落到要牵连妻族的地步。”
说完这些,萧彻转身离去,。
良久,令嘉幽幽一声长叹。
先以美色惑之,又以哀色动之,最后再以冷语激之,终是功亏一篑。
福寿被褥下钻出,睁着一双无辜的猫眼看她。
令嘉将它抱起,面露困惑问:“福寿,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看着分明是对她动了心的样子,在她面前,他的口风居然还能这么严。
如果每个男人都有他这自制力,那女人还有什么好混的啊!
内室外,萧彻也是幽幽一声长叹。
女人果然是理智的大祸。
虽说是外出避暑,但京中每日仍会送来不少加急的需要皇帝批复的重要奏折。
皇帝对于假期工作十分懈怠,好在手边有个免费的能干帮手。
每日,萧彻都被召去西华殿,帮皇帝做事,同时还要承受着皇帝的挑刺。
于是,令嘉已有数日没见着她的夫君。
对此,令嘉的反应不过是托着脸,懒懒一笑。
不近女色也是有个坏处的,比如说缺少经验。
遇到这么点事,居然就跟炸了毛的福寿一样开始躲人了。
“小姑姑,你笑什么?”明韶凑过来问道。
令嘉刮了刮她的鼻子,戏谑道:“笑你太没用,我给你备了这么些赌资,一个时辰都没到,竟叫你在马吊桌上输个精光。”
明韶不甘地跺了跺脚,咬着牙满是怨气道:“那是我太倒霉,那么多娘子里,偏偏凑上陆姐姐、阿语、阿诃三个。陆姐姐的赌技自不必说,阿语和阿诃又是心有灵犀,做成上下家,三家全盯着我打,我能撑这么久很不错了。”
令嘉柳眉一挑,语声一柔,“你这是在怨我把你排错桌。”
明韶忙放低眉眼,“这怎么会,小姑姑这是在磨练我的赌技呢!可是,可是陆姐姐她们也太过分了。”
姑侄正是对话间,陆锦寻了过来。
“小四娘,好啊!我说怎么寻你半天寻不着,原来是来搬救兵了。”
明韶见了陆锦手上的白纸条,脸色微变,忙躲到令嘉身后,喊道:“我欠了多少钱,你向我小姑姑要嘛!”
陆锦扬起下巴,得意洋洋道:“想都别想,事先说好的,赌资用完,就要往脸上贴条子的,别想拿钱混事。”
明韶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令嘉。
令嘉虽然嫌她丢人,但到底护短,她敲了敲案板,说道:“借了我的地方,赢了我备的赌资不说,居然还要欺负我侄女,三娘未免也太视我于无物了吧。”
陆锦讪笑道:“这是事先说好的规矩,哪里能说是欺负人呢。”
说着她瞪了明韶一眼:这么些事你都搬救兵,要不要脸?
有了令嘉作保,明韶毫不畏惧地回瞪:才输两局,就找姐姐帮忙,你才不要脸呢!
令嘉起身,隔断两人瞪眼,她拿过陆锦手里的白纸条,“按规矩,若是输尽赌资后,再输就要往脸上贴白条,一直到赢后才能取下,对吧?”
陆锦点头。
令嘉冲她微微一笑,“既然陆大娘做姐姐的能帮你打,那我这做姑姑应也能帮侄女打。”
她将白条贴到明韶额上,柔声道:“乖四娘,先贴会,等会就帮你取下来。”
然后她就抱起福寿往外间走去。
明韶和陆锦对视一眼。
陆锦双手捧心:你小姑姑好帅啊!
明韶得意:那是自然。
……不过,怎么觉着今日小姑姑火气有些大啊?
错觉吗?
二三其德的是谁呢?笑而不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