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舒栩带着医生姗姗来迟。
他从走廊尽头快步走过来,远远看到上司的丈夫站在门口,左手横过身体撑着手肘,右手拿着手机快速按动着,手机屏幕在他眉眼间散了一层白色的光,有几分冷然。
他听到动静,侧脸扫过来,那种疏离感瞬间消失不见,而后扯起一个礼貌的笑:“舒秘书。”宛如戴了一张完美的假面。
舒栩脚步微顿,朝他点点头,“傅先生,您好,请问先生在哪?”
平心而论,这位傅先生和上司有一些奇异的相似之处,尽管他总是笑着,但那笑意总是不达眼底,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又自觉地保持距离。
舒栩对着他,偶尔会有种面对着上司的错觉。
傅屿把手机收到口袋,回道:“先生在里面。”
医生带了检测工具,因为不确定是谁出了问题,分别给他们测定了体内的信息素浓度水平,并且详细询问了目前的情况。
医生:“只有沈先生可以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傅先生不可以,是吗?”
傅屿点头:“是的。”
医生又问:“那请问,沈先生您闻到傅先生的信息素后有什么感觉?”
傅屿闻言看过来,略略抬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予安皱眉:“这影响判断吗?”
医生点头:“当然。”
沈予安面无表情地说:“很好闻。”
傅屿弯了眼睛。
医生握笔在本子上记录,科学严谨地追问细节:“闻了后有x冲动吗?比如想要alpha信息素抚/慰之类的?”
“......”沈予安扫了眼房间里多余的两个人,冷声道,“我认为这不需要回答。”
医生了然。
这时,旁边正方形的仪器发出“滴”的一声,上面的电子显示仪跳出一个红色的数字——99.9%。
医生扶了下眼镜:“和我推测的一样,沈先生您很有可能是由于长期使用抑制剂,再加上信息素诱导剂的副作用,打破体内激素水平稳定,引发的信息素水平失调。”
“幸运的是,您与傅先生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他的信息素安抚了您,要不然您就会立刻陷入发情的状态。”
医生又说了一堆,总结下来就是,沈予安信息素失调,需要alpha信息素的抚慰,保持激素水平稳定一段时间,否则就会频繁陷入发情。
抚慰的方式有:信息素安抚、交换唾液、临时标记、完全标记。
沈予安面色难看,医生以为他担心,便安抚道:“您不需要太过于忧虑,只要让您的alpha自然陪伴就好了。”
医生说完,才发现房间内诡异的安静。
他是沈予安的家庭医生,大略了解这位雇主的情感状况,听说结了婚,难道不是面前的这个alpha?
医生还想说话,就见沈予安略带漠然地看他一眼,吩咐道:“舒栩,送魏医生离开。”
舒栩眼观鼻鼻观心,带着医生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是刚才医生让alpha主动释放的信息素,以确认傅屿的信息素确实对他有安抚的效果。
傅屿的信息素让他感到平静,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回到某个没有工作的午后,坐在别墅二楼的摇椅上,悠闲地晒着阳光,感受着吹拂过面上的微风。
悠闲又舒适。
少有的宁静和安逸。
沈予安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极高的匹配度而让大脑产生的愉悦感。
神经忍不住依赖,甚至说是沉溺。
同时,omega对alpha特有的警惕又提醒着他,小心一点,别上瘾,这都是陷阱,这是alpha捕捉omega的计谋。
他揉揉眉心,心情郁塞,似乎有什么事情好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
傅屿自医生离开之后就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他拿着手机,迅速按动着,偶尔蹙一下眉,似乎有些困扰。
注意到他的视线,傅屿侧过半张脸,向他解释一句:“您稍等一下,我在上网查询文献看看是否有其他解决的办法,您别着急。”
他讲得很慢,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沈予安的焦躁突兀地消失不见。
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似乎浓郁了些。
沈予安眉头极快地动了一下,他淡淡回道:“我不急。”
傅屿的眼中漾出笑意:“那就好。”
他又转回头去看手机。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沈予安坐着看了傅屿一会儿,他鼻梁挺翘,眉眼深邃,侧脸的线条很流畅,就是很挑剔的人见了也不得不赞一声漂亮。
看起来很温顺。
但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