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话说到一半,希尔达突然抬头,端详着她的脸庞,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流露。
也是,这是一个人形兵器般的女人,哪又会像正常人类一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呢?
吉拉曼恩夫妇是被沈澈拯救的,希尔达清楚这一点。
而吉拉曼恩议员的位置,皮城很多家族都在虎视眈眈,想必之前的卡密尔也没有保她的心思,而如今,却亲口说出“任期延长”这样的话。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跟卡密尔合作的不是自己家族的其他人,米达米尔家族虽然人员遍布整个符文之地,但各个成员之间没有私人恩怨,更不会阻挠他人的行动。
也不会是其他家族,现在的皮城是米达米尔家的大本营,因为当代家主还藏在皮城的某个角落,他们不会想着作对。
生意上的事情,更多是合作。
那么——只有沈澈。
沈澈和那夫妇两的关系不浅,先是营救了女儿,又营救了夫妇,身居高位的卡密尔自然不会跟小小的吉拉曼恩家合作,只会给他们小小的帮助。
他们自然不会合作,只有沈澈才能和灰夫人在同一位置。
在蓝熏庄园的那个下午,米尔米尔母女两看到了沈澈短时间爆发出的奥术力量,也知道沈澈成为英雄的这个信息。
他和卡密尔同属英雄,达成合作并不奇怪。
那么,希尔达和卡密尔当初的合作,已经破裂。
“虽然米达米尔家族不会随意的给成员提供帮助。”希尔达冷着脸,“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的身边,围绕着一群诺克萨斯的士兵,他们都是沐浴过千百次的战场热血,并不害怕战斗。
之前在蓝熏庄园的认怂,只是出于对英雄的尊重,和希尔达对海克斯水晶的渴求,还有不想让手下的士兵伤亡惨重。
这些都不代表,她希尔达怕了卡密尔。
“是吗?”卡密尔轻声说,却像是捉弄小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有蓝色的火焰从腿刃喷射而出,短时间,卡密尔已经飞到了上空,宛若真仙俯瞰人世间的一切,不沾半点烟火气息。
士兵们面露惊慌的看着这一幕,之前这个女人,在蓝熏庄园利用钩锁收割掉他们战友的生命,他们已经大感震惊,此刻却已经飞天,这怎么打?
诺克萨斯士兵们的武器大多数是长枪、大刀和巨斧之类的冷兵器,对于空中的敌人,作战经验稀少。
整个符文之地,还处于热武器刚刚萌芽的阶段,能拥有长枪短炮的地区不多,除了双生之城,就是近处的比尔吉沃特,大部分地区还是习惯使用冷兵器。
这也是诺克萨斯没把皮城当成进攻目标的原因,那是一座进步之城,冷兵器是难以与热武器斗争的。
尽管拥有魔法,可掌握奥术力量的人在整个符文之地都属于凤毛麟角,难以抗争。
士兵们面面相觑,若是将武器投掷上去,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大的气力,万一武器落下来,砸到队友怎么办?
这场对决,更像是热武器和冷兵器的战争,卡密尔大腿处,有一个格子模样的东西打开,她从里面掏出几颗炸弹,喃喃道:
“你们,想死么?”
尽管之前的她再怎么鄙视粗鲁无礼,可此刻,她倒是觉得有些时候的狂妄和粗暴,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眼看对卡密尔没有任何办法,希尔达长叹一口气,声音低了下去,“灰夫人,您到底想让我们怎样?”
“离开皮城,不再绑架吉拉曼恩夫妇。”卡密尔冷冷的说。
话音落下,转而是长时间的沉默。
希尔达心里苦。
她只是想帮儿子报仇,时间不等人,谁都不知道斯维因那家伙什么时候成为英雄,也许就在下一秒。
而海克斯武器就是她手刃敌人的最好武器。
诺克萨斯人崇尚力量,只要拥有力量和功勋,就能登上高位,单靠一个微光,还远远不够。
如果海克斯武器和微光两者合一,那么她在诺克萨斯的威望就会比斯维因要高。
当下解决斯维因的方案,并不是杀掉他,麻烦的是人心。
诺克萨斯们崇尚英雄,想要复仇,就只能先将斯维因拉下神坛,而她希尔达,成为帝国新的精神领袖。
这一切,只要等吉拉曼恩议员下台,将之绑架,就能够轻易解决。
可卡密尔跟她说,“不!”
时至今日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只能实行达克威尔的计划,让斯维因面对艾欧尼亚?
那也是个好办法,可希尔达总觉得心里不安稳,总觉得这是一个让斯维因成为英雄的契机。
就算他不能成为英雄,在战场上赴死,那只会受到诺克萨斯人民更高的敬意。
她想让他死,让他身败名裂。
她想亲手做到这一切。
见希尔达没有回应,卡密尔忍不住了,她需要震慑。
腿刃上方的储物空间打开,炸弹落下,狠狠的砸向地面,一时间尘土飞扬,士兵们藏在灰里,她在尘土的上方。
“放弃,并离开。”卡密尔再次重复。
可希尔达还是没有回应,眼看复仇的火焰要被卡密尔熄灭,她不甘心。
“沉默并不是应对的好办法。”卡密尔又说。
又是几枚炸弹。
之前的爆破,炸在了空地,因为她不想造成伤亡,也不想局势变得难看,毕竟希尔达的身后还站着诺克萨斯和米达米尔家两个庞然大物。
可现在的爆炸,显然说明了她的耐心是有限的,炮弹就落在士兵们前方一米的脚下,给他们造成了轻微的伤亡,似乎再沉默下去,炮弹会更进一步,坠到人群。
她并不只是一个手捧热茶慢悠悠的贵族小姐,她是漫步在灰霾的灰夫人。
给敌人做一场精准的手术,是她的长处。
“好,我们离开。”
看着士兵们眼中的无能为力,也看着赫多拉姆海岸的层土飞扬,希尔达苦涩的开口了。
短短五个字,她说出口,却像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这个面色黝黑,宛若大将军般的女人,这个诺克萨斯的军阀,缓缓地坐到地上。
像只一无所有的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