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葡萄酒加工厂位于巴黎近郊的塞纳河边,是一个古朴典雅的半木结构建筑,一共有三层,两层在地上,有一半延伸至河流之上,还有一层在地下,用以贮藏。
她在洛林地区和勃艮第都承包了几块葡萄酒窖,按照各自产区不同的日照、原料条件生产不同特色的产品,并将那些酒窖进行装修翻新,使之更人性化、更符合她自己心中的预期。
她带着塔列朗招来的酿酒师参观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新工作环境表示赞叹,更何况这位新雇主给出了超过五口之家一年消费水平的高薪,已经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您真是我见过最大方的雇主。”有个老头感慨道,得到其他人的附和:“塔列朗先生派人招聘我们的时候,还没透露过待遇这么优厚。”
“只要跟着我大胆干,钱从来不会是问题。此外,每年还有绩效奖金,我鼓励竞争,谁的产品更优质,谁就能得到应得的奖励。”艾薇说。
那些酿好的产品都会被运送到巴黎进行加工和统一销售,她的工厂分为三个部分,红葡萄酒和桃红葡萄酒、香槟工坊各占三分之一,因为不同的种类发酵时间和沉淀月份都有区别,所以工作量会加大,包括交通和费用也都成为负担,因此引起了她新聘经理的担忧。
“照我说,韦尔斯利小姐,其实我认为您还是重点生产一种比较好,您看,桃红葡萄酒就很适合,毕竟很多新兴贵族年轻人比较钟情于这款程序简单的酒,像香槟那样,酿造工序太过于复杂啦,再说给工艺师那么高的薪水,我怕您会入不敷出。”
这个头发疯狂打卷的青年男人精明又心善,却深受艾薇的剥削,一人兼干几份活,一上午都忙着用羽毛笔算账,眉头逐渐皱紧。
艾薇不以为然:“你还是太善良了,亲爱的阿贝尔先生。”
“何出此言?”
“我不喜欢给对家留活路。”她翻了翻账本,“我要抢占全巴黎所有的市场份额,顾客腰包里的钱,只能流进我们的银行账户里。”
阿贝尔果然始料未及,扔下笔,惊愕地看着她。
“可是巴黎的葡萄酒生产商还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靠卖酒发家的传统家族。您是外来人,我担心您异军突起的结果是竞争不过这些老商户,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又怎么样,我有信心向他们发起挑战。”她笑了一声,“我有我的优势,也有我的办法,如果任由这些传统家族把持市场的话,那你们的大革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他们万一形成联盟抵制您怎么办?您就算拥有再多的资本,第一执政再怎么站在明面上支持您,也无法抵御那样强大的战线,更何况,”他的声音忽而低了下去,目光避开她的视线,“您只是个姑娘。”
“阿贝尔,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的利益。”原来说来说去,还是要回到这个点——女人天生就是要受歧视的,天生就不能与男人对抗。
艾薇突然为自己是一个接受过男女平等教育的高学历现代人而悲哀。
如果自己出生就是这个时代某个普通女孩的话,不用读那么多书,不必要接受那么多知识,自婴儿时期起就被身边人灌输自己生来就要成为兄弟和未来丈夫附庸的理念,然后到社会上去,再怎么叛逆的人也会被所有人的偏见洗刷成毫无斗志的家庭妇女。
但她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要保持理智。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也不是一日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