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满宇的手并不像陆行云的那样柔软,他的手很大,手指也很长,掌心因为常年握笔跟打篮球有些许粗糙,跟养尊处优的陆行云摸起来不一样。
陆行云注意到了,他故意用自己的手去磨蹭他的掌心,让他觉得手心间一阵软滑,他拿起两个人的手做对比:“你的手指真长。”
骆满宇几乎比他长了半个指节:“因为我比你高。”
陆行云将手指插进他指间,握了握:“也高不了多少。”
“但我还在长。”
陆行云没话说了,他的确还会长高,虽然一八六已经可以了,但很明显骆满宇的身高不会在这里停止,难不成以后自己得抬头看他吗。
“够可以了。”
投币兑换机从礼品一级一级往上堆叠摆放,估计那只兔子是招牌,很少有人赢,所以摆在了最上面,陆行云伸手投币也够不着。
看他有些纠结,骆满宇啧了一声:“我抱你上去。”
陆行云心中一喜:“好啊。”
男孩双手掐着他的腰,腿稍一用力,就把人举了起来去投币:“投准了。”
他手扶着投币机,将刚才赢的币投了进去,机器转动,最上面的兔子玩偶的线断掉从透明箱子里倒下来。
陆行云腰眼处被人把着,他甚至觉得要是这样被他把着腰在床上多好,而不是为了去拿那个又大又幼稚的兔子公仔。
但也只能想想。
陆行云把币投完下来,在骆满宇松手的时候叹了口气,拽着他的手:“你就不能多搂会儿。”
骆满宇抽出手:“这里是儿童乐园,你觉得你的那些想法合适么。”
陆行云只好安静了点,他把公仔放进车里,接着跟骆满宇去玩别的设施。
到最后,陆行云仗着这一晚上游乐园都是为他们开的,玩遍了所有能玩的设置,比骆满宇还要来劲,跟放开了天性似的。
一直到过了凌晨,他们才回车里。
兔子在后座,陆行云准备把它搬到前面,可骆满宇拒绝了,他把玩偶往里面推了推,然后坐进了车内:“回去吧。”
陆行云自然是贴着骆满宇坐,副驾驶坐得再舒服,能有小孩身上舒服么。
等过了一会儿,他见旁边人没动静,还以为他因为自己离得近僵坐着,没想到骆满宇头靠着兔子,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陆行云心中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就在旁边,他靠着那个兔子睡觉?!
自己有那么没有魅力么?
他静悄悄的把人揽过来,扶着他的脑袋慢慢放在自己腿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倒下来睡觉。
“睡着了比平时乖多了。”
他摸摸骆满宇的脸,他碰见过骆满宇醉酒,还有现在睡着,样子都特别乖特别听话,可怎么一睁眼,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
陆行云这么晚总不可能把他送家里去,敲敲门说“你好你儿子在我这睡着了我把他送回来”,那样跟陆行云的作风不符,好不容易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一夜,他不把握机会怎么可能呢。
他让周焱开到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来,开了一间大床房,方便自己照顾人,然后去喊骆满宇,让他从车里下来睡觉。
他也不想叫醒小孩,可他实在抱不动人,想秀一把公主抱技术也没得秀,骆满宇看着瘦瘦高高的,怎么就那么有力气,能把他两只手掐着腰给举起来。
骆满宇被他叫醒,抱着那只等人高的兔子公仔下车,还以为到自家小区门口了,他准备把这娃娃给妹妹当□□玩偶。
可他走进酒店大厅的时候才意识到,陆行云带他开了间房。
骆满宇偏过头问他:“为什么来酒店?”
陆行云竖起四根手指保证:“天地为鉴,我保证我只是让你来睡觉的。”
骆满宇这才抱着公仔跟他上楼,钟逸这个点估计已经睡了,再去打扰也不好。
陆行云刷卡开门,让他先进去。
骆满宇把兔子放在床上,倒在了它的身上,今天中午他打篮球的时候就耗干了力气,晚上又到了这个点,柔软的人造毛抚在脸上,他闭上了眼睛。
陆行云是后进来的,顺手带上了门,看他趴在兔子身上忍不住笑了,过去推推他:“不洗个澡再睡吗?今天你打球了吧?我让周焱准备衣服。”
骆满宇顶着困意坐起来,他也不喜欢脏兮兮的睡觉,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到床上,然后走进了淋浴间。
陆行云给周焱说了一声,趁机把那只碍事的兔子丢一边儿,自己占着那块位置,校服上面没沾上什么汗味,骆满宇不会穿着外套打球,校服里面有一股清爽的玻璃汽水味,还有股淡淡的奶味。
奶味是钟逸的味道,他的洗衣液洗完晾干就变成了这样的味道。
但陆行云不知道,他觉得这股味道还挺好闻的,青春期干净男孩的味道,他埋在上面,跟痴汉一样嗅了好几口。
水流漫过全身,骆满宇的思绪也渐沉。
对陆行云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爱还是恨。
他无从表达,只是在碰见陆行云的时候,胸膛蹦跳着的那股小鹿乱撞的雀跃感已经消失了,他心中的小鹿被猎人射死了,连心跳都没了。
洗完澡穿着浴衣出去的时候,换陆行云进去了。
骆满宇拿着毛巾擦头发,坐在床沿边,他知道陆行云什么目的,不开标间开大床房,无非就是拉近两个人的关系,只有一张床,他就算离得再远,跟陆行云也不过一床距离。
衣服被陆行云放在床头柜上,骆满宇在头发干了之后就穿上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睡到一半,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脸上乱动,硬生生被磨醒了,他闭着眼睛,稍有不耐地按下了那个人作乱的手:“只睡觉,好吗?”
磁性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你忘了一件事情。”
骆满宇闭目养神:“什么事?”
陆行云更凑近了点,像跟他在咬耳朵:“我帮你赢了那个兔子,你要喊我哥哥的。”
骆满宇再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侧头,启唇问:“喊你什么?”
陆行云又重复了一遍,他以为骆满宇睡沉了没听清:“哥哥啊。”
骆满宇应了一声:“哦。”
长时间的高强度集中很容易消耗人的精神,他日日如此,在跟陆行云想要的反着来后,他闭上了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深度睡眠。
这空旷的室内,陆行云很久没说话。
他随后就正过了身,让翘起的嘴角压了压。这小孩干的叫什么事,拿了东西还不履约……还套路人……
可被一个小了十岁的人占了便宜,他居然没有生气。
陆行云想了想,骆满宇好像也没答应那个约定,这种感觉有点怪,但也有点好,小孩不愧是自己看上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