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贤看着众人面上的难色,心中叹了口气,郑记现在虽然做到这么大,但却缺少一套正规的管理方式,弊端已经显露出来。
八间工厂,分布地区散乱,这和郑云宏一家人当年抵港白手起家时有关。
郑记创业之初,是在地租最便宜的元朗、观塘等地区开设厂房,生意渐好后为了扩大业务,逐渐往交通便利的地区搬离,重新开设厂房。但这样一来,却又因为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旧厂房的供给,只能保留旧厂房,陷入越来越散乱的局面,难以集中管理。
郑云宏这些年或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改善,就被苏敬贤赶去卖咸鸭蛋了。
所以现在,这个烂摊子就落在了苏敬贤手里。
没有得到几个工厂负责人的回应,苏敬贤摇摇头,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好,这个问题先摆在一边。我想问下六间纱厂的负责人,现在我们的纱厂是只提供新郑记的原料供给,还是连出口售卖一起做?”
这个问题显然比之前的问题要简单得多,苏敬贤话音刚落,六间纱厂的负责人互换一下眼神,随后一个三四十岁中年男人站起身来。
苏敬贤认得,这个男人是太子道纺纱织造厂的负责人,黄浦籍,名叫孙沪宁。
“老板,目前的六间纱厂,每个月的产量很大,除了给郑……新郑记提供布匹棉纱之外,主要是出口和零售。”孙沪宁作为六间纺纱织造厂的代表,开口回答道。
“嗯,明白。”苏敬贤点一点头,压压手示意孙沪宁坐回原位,“我为人很随和,以后开会不用这么拘谨。”
八间工厂的负责人闻言,神色稍稍轻松几分,不过紧接着苏敬贤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再次把心提了起来。
“我先说一说今后的打算,新郑记从今日开始会将重心放在制衣方面,不再做纺纱出口零售的生意。”苏敬贤环顾四周,不去理会几名纱厂负责人突变的脸色,停顿一下后继续开口说道,“所以公司接下来会裁员,希望各位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新郑记是自己的生意,苏敬贤不得不将精力分出一部分放在公司的经营管理上,而改革正是目前新郑记要面对的首要问题。
如今香港大部分公司都在转型,摒弃老旧的管理方式,管理层也逐渐年轻化、高学历化,如果新郑记还按照之前的运作模式,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市场所淘汰。
苏敬贤看过现在会议室里八间工厂负责人的履历,除了太子道的工厂负责人孙沪宁是毕业于拔萃男书院,其余几人都是半路出家。尤其是元朗和观塘区的工厂负责人,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只是因为当初跟着郑云宏一起打天下,才会被留用至今。
虽说他们在公司待了一二十年之久,经验丰富,但实际上,这样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除了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再无任何闪光点可言。
而且他们的经验,已经在慢慢和时代脱节,新郑记想要更进一步,必须注入新血,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等阵散会之后,也麻烦大家将裁员的消息告诉下面的员工,被解雇的老员工,公司会补发一个月的薪水当作补贴。”苏敬贤敲了敲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当然,你们都是旧郑记的功臣元老,如果有人不幸被解雇,除了一个月的薪水补贴,我私人再补偿他一千块港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