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宁王太妃玩味般重复念了这两个字,神色似笑非笑,“这么说,你如今都住进慈宁宫了不曾?”
慈宁宫历来是太后居所,宁王太妃明知故问,自是认为田太妃不配叫她“弟妹”。
嫔妃,也不过是帝王妾室罢了。
田太妃面色大变,面露委屈朝上皇看去,却见上皇只神色难辨地看着李君羡。
她心下一冷,被酒意冲昏的头脑立刻清醒了过来。
田太妃自己都不清楚,她这段时日里骄纵的神态,有多少是仿着往日的李君羡。
如今在正主面前,她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田太妃想偃旗息鼓,宁王太妃却不肯放过她了:“你说我不管恒儿,那我今日便来管一管。”
她目光掠过众人,朝忠顺王看去:“我听说恒儿上次南下遇险,差点小命都丢了。他一不争皇位,二又无实权,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呢?”
忠顺王面皮一跳,又不敢问宁王太妃只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上皇可派人去查了?”宁王太妃突然问道。
上皇避开她的眼睛,沉声道:“查了,可一无所获。”
虽然那些刺客已经扫干净了尾巴,可事后查出的线索都指向忠顺王。正因为如此,上皇才动摇了决心。
赵恒只是一个皇位都不能争的堂弟,只因为多了几分帝王的疼爱,忠顺都能因妒成恨,还痛下杀手,更不用说他日后会如何对待威胁到自己的哥哥们了。
这些皇子中,他最喜欢的是忠顺不假,可其他的也是他的孩子。忠顺气量这般小,若是他登位,其他皇子必无善终。
后来两淮盐政又出了事,才更加坚定了上皇的想法。
好在赵恒平安无事,暗杀赵恒的事,忠顺已经受到了惩罚,上皇决定带过不提。可如今看着那双清泠泠的眼睛,他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却没想到宁王太妃只是“哦”了一声,竟然不再追问,只朝众人道:“我身子有些不适,这就回去了。”
说罢也不问赵恒,朝上皇行了礼,便带着人走了。
“姑姑……”李琬忍不住叫了一声,宁王太妃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回头。
虽然宁王太妃离开了,但家宴还是得继续,可众人却心思各异,自是食不知味。
言多必失,这场闹剧最终以田太妃禁足三个月落幕。
最高兴的莫过于赵淮书了,因田太妃禁足,赵明蓁自然也不能进宫,她得以喘息三个月,只觉得每日去蒙学的路都顺眼了不少。
黛玉生日那日,赵恒又送了几箱子礼物过来。黛玉经由他同意之后,把先前赵恒送给她的玩物都转送给了砚哥儿。
赵恒才惊觉黛玉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自然不会一门心思都钻在玩闹上。他想了想,才在府中给黛玉寻了不少笔墨和书籍作礼物送来。
二月一过,林家便要准备南下了。一应物什年前便已备好,只用收拾些常用之物。
因留了一部分下人在上京,林家只备了三艘大船。他们与赵恒目的相同,已说好与赵恒所在的两艘船同行。
赵恒所带的都是精锐,有他们在这一路也更安全些。
此时运河的冰面完全化了,码头两侧低垂的杨柳抽出了新芽,河面吹来的不再是刺骨的风。
凤姐儿养了几个月的胎,落红之症才完全好了,这还是她有身孕以来第一次出门。
她仔细琢磨了贾敏的一番话,第二日就与贾母说她怀相不好不宜操劳,家中的事再不能管,不若交给大太太或者二太太来料理。
没想到贾母和王夫人都不愿意,倒是邢夫人挺高兴,暗地里还与王善保家的夸凤姐儿懂事了许多。
凤姐儿算是看破了些事情,果真撂手不管,安心养胎。王夫人没了法子,总不能真把家交给自己妯娌来管,才接过了诸多事宜。
“二爷千万保重自己,凡事都听林姑爷和姑妈的,你去是跟在林姑爷身边长见识的。”凤姐儿说着眼眶也有些红了,她担心的又何止这些。
她往日里最要强的一个人,因有了身孕,这段时日脾性也柔和了不少。
可贾琏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也懂凤姐儿话中的未尽之意,连忙赌咒发誓道:“二奶奶且放心,我都知晓,必然不多看其他人一眼。倒是你还怀着身孕,不要因为府上的事操劳,把爷的儿子生下来才最要紧。”
说罢又吩咐一旁的平儿照看好凤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