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落魄的萧璋一时间让曲成溪觉得有点陌生,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地盯着萧璋看了几秒,觉得这个男人纨绔没正形的时候,自己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讽刺他,可现在这幅模样,让他都有点不忍心了。
“你在那间屋子里看见的是什么?”曲成溪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一个永运不会再见的人罢了。”萧璋苦笑了一下,再一抬眼,他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萧璋,“没想到这秦淮楼竟然有这种古怪,难不成变成蜘蛛窝了?你呢,你遇到蜘蛛了吗?”
曲成溪耸了耸肩:“遇到了啊。”
萧璋:“看见谁了?”
“谁也没看见。”曲成溪媚眼一翻,“这蜘蛛变出的幻境是一个人心里最深的执念和欲望,我这么潇洒,自然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萧璋:“……”
曲成溪往他肩膀上一推:“快去看看你的小后辈们,再过一会儿他们估计都得成蜘蛛的下酒菜了。”
“我不过散修一个,谁说他们是我后辈了。”萧璋反应得飞快。
曲成溪从他身旁绕过去,哂笑了一声。
萧璋竟然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这个萍水相逢的美人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在意,那种潇洒和恣意像是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无法不信服。
萧璋惑又惊奇地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对一个几乎陌生的人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真是不可思议。
他跟上了曲成溪的脚步,看着曲成溪雪白的脖子的线条漂亮的后背,忽的没来由的想,如果那少年还活着,可能和他差不多吧……不,那少年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好看吗?”曲成溪仿佛背后长眼,魅惑回眸。
萧璋:“好……”
曲成溪瞬间变脸:“再偷看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萧璋微笑,“别那么小气嘛,大不了我让你再看回来。”
曲成溪媚眼一翻正要损他两句,忽然觉得腹中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的话音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表面上毫无异状,像是懒得再搭理萧璋,转头抛下他往小辈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漾,等等我嘛!‘萧板鸭在后面叫他。
曲成溪装聋作哑,走得更快了几分。
肚子竟然已经开始难受了,那药的副作用已经有隐隐发作的前兆,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早一些,曲成溪心中无声的暗骂,手指却不动声色地在小腹按了一下,此地不易久留,得速战速决。
秦淮楼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蜘蛛的,还能迷惑人心智?曲成溪心里涌起千头万绪。
其实如果不是看到萧璋被蜘蛛幻境所困,他甚至不知道那蜘蛛是用幻境迷惑人的,刚才他推开自己负责的东侧房间门的时候,屋里的蜘蛛正慌乱的摆出攻击的姿势,勉强将周围景致变成了个模糊的江南春景——它根本不知道用什么幻境来迷惑他。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无欲无求了。曲成溪暗自叹息。
也是,他对于情爱的执念,在被沈钦抛弃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就已经灭绝了,如今一个人等死,功名利禄对他更是毫无疑义。
无亲近记挂之人,无未满足之执念,舒服的活过这几年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如果不是想要睡男人的愿望无比强烈,曲成溪觉得自己非常适合当个和尚。
至于之前为什么选择来江南养老,他只是模糊地记得自己曾经在沈钦父亲的命令下来过这里,生活了一段快活日子,可为什么来,发生了什么,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沈钦告诉过他,说他当年在离开江南时出了意外,伤到了脑袋,所以这段时期的记忆几乎一分不剩。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么多年过去,这些小事早已无足挂齿。
曲成溪摸了摸胸口衣襟里睡得四仰八叉的香香,心想,香香啊,这世上,我就只挂念你一个人,不,一个貂了。
“屈前辈!萧前辈!——”
忽的,远处的浓雾中传来鬼哭狼嚎,紧接着商唯冲破雾中跌跌撞撞扑出来,一头撞进了萧璋的怀里。
萧璋的铁板胸肌曲成溪可是感受过的,当即就觉得脑门下意识一阵抽痛,然而商唯根本不顾上这些,哭着抓住萧璋和他的胳膊:“两位前辈!你们快来啊!明禅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