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在害怕之余,不禁想起,当年,元春以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进入这里,成为一名身份底下的女官,她面临的又是怎么样的境地呢?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又经历了多少,才能让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认可,让皇子喜爱,成为侧妃乃至如今的贵妃呢?她,又会改变多少?
幸好迎春也不必思考太久,翊坤宫很快出现在眼前了。
翊坤宫位于坤宁宫西侧,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乃是辅弼坤宁之人所居处所。一直以来非贵妃、宠妃不得居。
宫门口早就占了好几个宫女翘首以盼。一见到贾母一行人,立刻便有人往内里禀报去了。
贾母在宫门口下了肩舆,郑、刘二人为贾母、迎春又整理了衣服。正准备往宫内行走时,却见从宫门走出一个年十七八的宫装丽人,被三四个宫女簇拥而来。
这边柳司宾等人一见宫装丽人,便齐齐俯身行礼,“见过卫昭仪。”
迎春得了郑女史的教导,此时也跟着跪下行礼。内心却不由腹诽,贾府规矩,除了少爷们每日向贾母第一次请安,必要下跪磕头以外,其他如老爷辈以及姑娘小姐日常相见,并不需要磕头。
但进宫以来,还没有见到元春呢,自己已经下跪好几次了。
那卫昭仪却不等迎春行礼完毕,就连忙上前扶起迎春。语笑嫣嫣道:“可使不得,我与娘娘情同姐妹,娘娘的妹妹便同我的妹妹也没什么差别,见了我可用不着行此大礼。”
接着又干净利落的冲贾母深深福身下去,“见过老太君,老太君万安。”
昭仪乃是正三品,品级当然是比贾母要低。可是她是皇帝的女人,她的品级和外命妇能是一回事儿吗?
哪怕眼前就是个皇帝妃嫔里品级最低的淑女,见了贾母也只需要微微福身而已。
所以卫昭仪这礼一行,郑、刘二女史连忙上前去扶,贾母连忙俯身还礼。迎春呢,也只好继续下跪还礼了。
索性卫昭仪也没有一定要行礼完毕的意思,郑女史上前一扶,她就顺势站起身来,然后上前扶起贾母,就势就挤占了郑女史之前的位置搀扶起贾母。先冲迎春娇嗔一句,“妹妹快起来。方才才说见我不用行大礼的,妹妹这样,岂不是同我生疏了?”
然后代替了柳司宾的引导位置,边扶着贾母往翊坤宫内走去,边笑道:“娘娘在宫里面等的着急,听到老太君您来了,立马就要出来,我们千劝万全才劝住。我就自告奋勇,来替娘娘迎一迎老太君和我这妹子。说来,我小的时候老太君还曾来家中做客呢,却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老太君身体一向可好?”
贾母呵呵笑道:“承蒙贵人惦记,老身饮食身体还算康健。倒是贵人如今一见,风采更胜往昔,倒叫老身着实羡慕伯夫人了。”
迎春跟在旁边默默听着。
卫昭仪出身寿山伯府,同贾家也算交好。只是早些年贾府接连失势、守丧,好几年不曾参与京中的红白喜事。守丧结束后,贾母年纪大也懒怠走动,寿山伯老夫人去世后,凡寿山伯府的人情走动,一概都由邢、王夫人去,两家关系只能说不近不远。没想到宫里的卫昭仪却这样热情。
翊坤宫中遍植奇花异草,凉阴处处,幽香阵阵。如今虽是盛夏,可一走进去便觉凉爽宜人。
当中有颗高大花树正在盛放,满树红云,灿然若霞。迎春却不认识是什么品种。
许是察觉到迎春打量的目光,卫昭仪笑道:“妹妹可是不认得这是什么树?别说是你,大多数人第一次见也认不得呢!这是南边女儿国供上来的树木,树叫凤凰木,花叫凤凰花,取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的意思。除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只有贵妃娘娘的翊坤宫中有呢。
说来也怪,这树是南边的树种,到了咱们北边,他们花鸟房养了多久也不开花。后来为着名头好,皇上登基的时候让在坤宁宫和翊坤宫各种了一颗,没成想就开花了。都说是这花也知道娘娘们的福气深重呢。”
迎春听了暗道,不就是热带树木到了北方开不了花嘛。想来坤宁宫和翊坤宫冬天都烧暖墙,整个宫殿都比外面暖和的多,许是气温到了,加上那些养花人的本事,才令在南方的树木在北方开花。
不过沾了凤凰名头的树只在皇后和元春的宫里种,看来元春确实很得皇帝喜爱啊。
绕过一条曲廊,便是元春所居翊坤宫正殿了。迎春抬头一看,大殿正中端正悬着一块的匾额,上书“凤藻宫”三字,右下角还有落款。仔细一看,居然乃是御笔亲书,迎春不由再次感叹元春的盛宠。
这时,正殿内传出声音,“娘娘,荣国公夫人并二小姐到了。”
“宣。”
“娘娘宣荣国公夫人、贾二小姐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