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触电般的松开自己的双手,他想要跟母亲好好解释,他从来没想过伤害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但是看着面前对于自己的靠近被吓的连连后退不断大口喘着粗气的女人,他沉默了。
事情最终还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女人被吓得连夜逃走,少年早上醒来面对的是除了自己之外空空荡荡的屋子。
幼小的孩子将自己蜷缩在墙的一角,神情有些恍惚:他最终还是被抛弃了。
街坊邻里见到女人一夜之间不告而别,纷纷传言这个孩子就是天煞孤星,谁碰上他谁倒霉。就连路边的小乞儿路过他身边时,都会往他身旁吐口唾沫说声“晦气。”
少年没办法忍受这异样的目光,跌跌撞撞地离开家门,开始了四处漂泊的旅程。
每路过一个地方,他总喜欢爬到城楼上去看那万家灯火。虽然,里面并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少年开始思考:是不是他们说的没错,自己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
他在漂泊途中听人提起过,有个地方,可以解答世人心中的烦恼与疑惑。
于是,他找上禅宗,跪在彼时还不是禅宗主持的妙引大师面前,恭恭敬敬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妙引大师看着周身已经萦绕着淡淡的魔息,双眸却依旧澄澈的衣衫褴褛的少年,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是不应当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那为什么,他们都要抛下我呢?”少年语气懵懂,赤子童心,话语中的残忍却让殿内僧人纷纷侧目。
“那是你与他们之前没有缘分。”妙引弯下腰,看着无比认真地聆听着自己说的话的少年的双眼:“如果我说,留在这里,在这没有人会抛弃你,你愿意留在这吗?”
少年瞪大双眼,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世间的温柔与善意,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从此,禅宗内乃至是整个修真界都赫赫有名的妙引大师身边,便多了个法号为“一善”的小佛修。
世界以痛吻你,我却仍希望你对这个世间保有一丝善念,唯有如此,才能帮助你抵御心魔。这便是‘一善’的由来。
在妙引大师的悉心教导下,少年成长飞快,就在禅宗其余弟子花十几年才能筑基成功时,一善却只用了一年。
一年筑基,三年金丹,五年元婴,一善七岁进入禅宗,至今已过二十年,金刚境大成。
人人都说,禅宗出了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只有一善自己知道,他境界升的越高,少年的心魔到来的次数愈加频繁。
妙引师父曾经跟自己隐晦提起过,他的生父,很有可能是一名魔修。
禅宗与魔教向来势不两立,多可笑,一善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竟然还是继承了他肮脏的血液。
他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候惶恐至极,彼时他刚进入禅宗修行。遇上的师兄师弟都是温柔善良之人,他生怕被人厌弃。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师父妙引安慰他:“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无论你是何种身份,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都是我的弟子。”
一善终于安下了心,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是,事情总是不能如他所愿。
他能隐隐感觉到,自己体内属于魔的那份危险的力量,随着年纪的增长竟然有越来越来不受控制的趋势。
为此,他翻阅各式各样的典籍,想要找到能够对抗这种危险力量的办法,可惜都一无所获。
终于在一本古老的典籍中,记录着这种名叫“圣灵果”的宝物,说是吃下后可以洗涤血液中的魔性。而生长此种果实的圣灵树,只存在于沧溟秘境中的西部地区。
因此,一善此次入沧溟秘境,就是为了圣灵果而来。至于其他宝物,他都可以不要。
河边的容漾漾将自己收拾好之后回到一善身旁,眼神询问是否现在出发。
一善点头,两人向西疾行,在赶路过程中,一善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将心中所想问了出口:“容姑娘,你见过魔吗?”
容漾漾闻言便想起了当日李府被宁无一剑斩灭的赵礼,回想起当时赵礼浑身散发的血腥气息,容漾漾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见过啊,特别恶心。他们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还会把人吸成人干,啧啧啧,不说了,想想就可怕。”
看着少女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一善微微抿唇,有些自嘲:没错,在世人心中,魔本就是是世间邪恶的存在。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身上流淌着魔修的血液,还会不会想要跟自己同行呢?
收回心绪,一善眸中再添几分坚定:无论无何,自己都要得到圣灵果。无论是为了悉心教导自己的师父,还是身旁的少女。
白衣佛子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愿此行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