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一刻。”
“啊?”安小然完全清醒了,“怎么现在才叫我呀!”
她平时六点半就起床了。
连忙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穿到一半沉辰就看不下去了:“慌什么,扣子都扣错了。我算过了时间,来得及。”
沉辰把她拉过来,帮她很有耐心地一个个重新扣上外衣的扣子。
看着他的动作,安小然忍不住弯着嘴角。
“好了。”沉辰说,“快去洗脸刷牙,梳头吃东西,然后我送你过去。”
许是快迟到了,安小然动作很快,等出门的时候才七点三十多点。
医院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她算了下时间,应该刚好够赶到。
“等下稍微快点哦,万一来不及了。”
她一边下楼一边叮嘱沉辰,包刚下到楼底,脚步突然顿住。
沉辰问:“怎么了。”
“我忘了东西呀。”她转身往回跑。
“快迟到了。”
“马上就回来啦!”
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戒指回来了,低头看着它,笑得甜甜的,“昨天洗澡摘下来,忘记戴回去啦。”
沉辰帮她把戒指挂到脖子上,然后揉揉她脑袋:“走吧!”
***
过了两个月,订好的婚服到了,沉辰和安小然又抽了个周末去拍婚纱照。
就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中,时间来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底。
这天晚上,写完当天的实习报告,安小然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抬头看到沉辰杯子里的茶水快空了,便起身帮他重新泡了一杯,端到他桌子上放好。
沉辰顺手把她的手抓过来,放在指间摩着,然后说:“你们实习快完了吧?”
安小然笑着说:“嗯,还有半个多月吧。”
“哦,那还可以。”沉辰说,“总算要完了,到时候要不要去哪儿庆祝一下?”
安小然笑了:“你说了算呀。”
沉辰说:“你要问我啊,我就只想在家里抱着你,哪都不去。”
安小然亲了亲他:“好呀。”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安小然跟着带教老师,在儿科的科室里忙碌着。
中午的时候,天空从晴转阴,没多久,竟然飘起了雨点。
随着时间推移,天空像是被黑幕包裹住,雨也越下越大,打在医院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其中偶尔还夹杂着几串雷声。
这样的天气,没什么重要病情的患者,一般都不会来医院了。
原本繁忙的儿科倒是比平时空闲了许多。
安小然正陪着带教老师在接诊室里接待一名小病患,突然间,关着的接诊室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一道身影冲了进来。
那是个精瘦的男人,面容黝黑,下了这么大的雨,他的身上却没有雨披,也没有打伞,此时,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湿透了,裤脚在不停往下滴着水。
他怀里抱着个被雨披裹着的孩子,焦急地吼道,“医生,快看看我女儿!”
“干嘛呢你!我这里的病人还没结束呢!”带教老师吓了一跳,催促道,“快出去,到外面等着,叫到了你的号再进来!”
黑皮男子:“孩子病了,先帮我看看吧!”
带教老师道:“我跟你讲,来医院的谁家孩子没生病啊?都是病患,都要排队,麻烦去外面等吧!”
黑皮男子急的眼都红了,嘶哑着声音,几乎是用吼的:“我等不了了,我女儿在发高烧,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求求你快帮我看下吧!”
“发高烧,话都说不出了?”带教老师愣了一下。
这可有点危险了。
之前正在看诊的家长忙说:“医生,您先给他家孩子看病吧,我们等一会儿。”
“哎,好。”带教老师立即对黑皮男子说,“那边有张床,把孩子放上去,让我看看。”
黑皮男子二话不说,赶紧把怀里的孩子放在了床上,又小心地解开了裹在她身上的雨披。
那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外面下着大雨,她的身上却还是干干爽爽的,此时她脸已经因为高烧变得通红,精神似乎疲惫之极,闭着眼,用力喘着粗气。
“岚岚,岚岚,感觉怎么样?”黑皮男子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握着女儿的小手,叫着她的名字,“听得见爸爸说话吗?听得见爸爸在叫你吗?”
小女孩勉强地将眼睛张了一条缝,又合上了,小声地说:“……爸爸,我胸口好闷呀,呼吸不上来……还又冷又热……”
“不要紧,爸爸已经带你到医院了。”黑皮男子挤出个笑,语气格外温柔,“有医生在,很快你就没事了,等下我们回家爸爸再给你买最喜欢的奶油蛋糕吃。”
看着这一幕,安小然愣在那里,她的眸子一点点睁大。
“爸爸,爸爸我好难受呀,我喘不上气啦……”
“然然别怕,爸爸马上背你去医院。”
恍忽间,她的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了很久之前,一个同样的暴雨天,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和一个同样满是关爱的声音。
“爸爸……你是不是摔倒了?”
“不疼,爸爸不疼,医院马上到了,然然别急啊……”
……
“先量个体温。”带教老师转头对安小然说,“赶紧去拿体温计来,给孩子量下体温。”
“啊!好的!”安小然回过神来,然后赶紧去拿了体温计过来。
“40.2度!”带教老师皱着眉,神色很凝重,又仔细看了看小女孩的情况,说,“确实很危险,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
一番折腾后,过了一个多小时,小女孩的烧终于一点点地退了下来,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皮男子抓着女儿的手,忽然一下子哭出声来。
安小然看着这一幕,怔怔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