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若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后,似乎在等着皇后的主意。 而皇后捏紧了手帕,沉吟了许久才看向了镜水,突然问道:“镜水,你以为,这件事,本宫该如何处置?” 镜水俯身道:“此事是儿臣一人所为,且华婉当日,差点害的儿臣丢了性命,如今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儿臣是想让她哑个几年,并无性命之忧,母后放心。” 虚若一怔,下意识的撇向了镜水公主。 自从镜水公主回宫,便一直不争不抢的,性子也是倔强的很。 她与华婉公主不同,总是想着法的讨好皇上。而镜水公主,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愿讨好皇上,被华婉公主欺负了也不说一声。 皇后曾经还特别担心,觉得镜水这样安静的性子怕是不适合入宫为后。 可如今看来,一切似乎,都没必要那么担忧了…… 镜水见母后与虚若、虚谷两个丫头一直不说话,便抢先开口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走吧。” 皇后望了一眼清月宫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满宫里都传遍了,华婉公主多行不义,竟然一病不起,醒来之后,竟然不会说话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会诊,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华婉公主有什么毛病。 自然了,花脉脉的医术高明,岂是太医院的太医能看出来的。 再想起信天命当时的预言,大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仅如此,满宫里都传遍了,镜水公主是齐国的天女,若在齐国,有谁敢对天女不敬的话,少不得要遭报应的。 这种传言,也传到了大楚的使臣耳里。 大楚这一次派遣来的使臣,正是来齐国下聘书的。 来到齐国境内之后,便听到了许许多多关于这北门镜水的传说,传的是神乎其神。 虽然这传说未必可信,可这些传说都是有齐国国师信天命盖棺定论过的,没人敢质疑。 今日来齐国的大楚使臣,其中一位便是大楚的平西王府世子,名唤楚离天。 据说是因为平西王楚惊夜当年十分崇拜名满天下的摄政王秦天,才会给儿子娶这么一个名字。 自然,秦天在大楚的史书上虽然已死,可他如今归隐,正是秦楚的父亲。 这各中关窍,也当真是繁琐。 楚离天今年十五岁,可谓是年少有为,样貌也是极为英俊,据说像极了平西王年轻时的样子。 他也听闻过信天命的传说,来到齐国之后,听到了这么多关于北门镜水的传闻,他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位奇女子啊?若她真是天女,岂不是可以护佑我大楚?” 另外一位使臣呵呵的笑了两声,忙道:“世子爷,咱们反正是来送聘书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就好了,这未来皇后娘娘的天颜也不必急着看,早晚都能看到的。” 楚离天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驿站。 这一阵子,楚离镜一直住在齐国驿站之内,他将消息传回了大楚之后,便几乎没有了踪影,就连楚离天来了,都没能见到他一面。 倒是只见到了楚离镜的贴身侍卫,烈风。 “烈风,我这离镜堂哥哪去了?说起来,我已有一年半没见着他了,听说他在齐国,我可是求了皇上来齐国办差,谁成想竟也见不到他。”楚离天道。 烈风怔了怔,随后拱手道:“世子爷别忧心,王爷出去办事了,明日就能回来,不过,王爷有事请求世子爷,还望世子爷能成全。” 楚离天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不咸不淡的问道:“什么事,说吧。” 烈风沉吟片刻儿,突然道:“世子爷能不能晚一日,再入宫递聘书?” 楚离天一口茶水都要喷出来了,“晚一日?皇上十分重视这事,什么时候来齐国,什么时辰递交聘书,可都是找道人算好了的,这怎么能耽搁?” 烈风微微蹙眉,突然沉默不语了…… 楚离天见烈风这个表情,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量了他的表情好一会儿,才道:“怎么?难道我离镜堂哥,不想让皇上娶北门镜水?” 烈风大骇,忙上前捂住了楚离天的嘴,“世子爷小点声,可莫不要乱说话。” 楚离天’朝着周围打量了一眼,这才叹了口气,道:“你让我帮忙,总得说个让我信服的理由,要不然,我明日午时,就要进宫递聘书了,这两国和亲的大事,可不能耽误,要不然皇上会怪罪的。” 烈风忙道:“这,属下明白。” 烈风沉吟了片刻儿,在楚离天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楚离天听得眼睛都亮了,“当真?秦楚就在这里,还住在附近?” 烈风点了点头。 楚离天乐的开了花,正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那小子武功可不赖,小时候输给他一次,我这几年可也算是勤勤恳恳,非要给他比试一番的。” 烈风见楚离天有些兴奋,便又问了一句,“那,世子爷可不可以晚点送聘书?” 楚离天微微蹙眉,似沉吟了片刻儿,随后猛然摇头道:“不行!旁的我都可以答应,这件事绝对不行,如果离镜堂哥有非要我拖延的理由,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说完,楚离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也觉得这事实在为难,便一溜烟的走了。 而烈风眉心紧蹙,有些担忧握拳道:“主子啊,但愿你来得及。” 说起来,楚离镜自打那一日在昭和宫救了北门镜水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他,去了冥罗镇! 那一日,他为了解自己的毒毁了镜水的清白,从那之后,便一直心有不安。 他本想跟镜水坦白,又怕镜水怪他,反而适得其反。 翻来覆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将他当时因为愧疚送去清风观的礼物夺回来,跟镜水亲自赔罪。 当日,镜水逃离之后,楚离镜便将自己身上的魂玉珠送至了清风观,还给信天命留了一封信,说这东西,是送给解他当日之围的女子的。 偏偏,等他见到信天命的时候,信天命已经回了齐国皇宫,还叮嘱他,叫他将宝物拿回去,那日的女子已经不需要了…… 且,信天命让楚离镜保证,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会害死镜水。只要楚离镜将这件事永远埋在肚子里,便是对镜水最大的补偿。 然而,他又如何肯呢? 他爱上了那一日为他解毒的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就要嫁给他的皇兄了,他如何舍得? 冥罗镇到齐国都城,前后快马加鞭,也需要五日。 那一日,他派人将信送去大楚之后,便一个人赶回冥罗镇,拿了冥罗镇小院门口的红布,也回清风观取了魂玉珠。 他以为,一切还来得及。 可当楚离镜回到驿站的时候,已是翌日申时,而楚离天早已经将聘书送进了宫中。 他居然误了两个时辰!! 一旦聘书下达,两国和亲事定,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一日,楚离镜站在齐国的皇宫门口,口中牢牢握着魂玉珠,望着宫墙内外来来往往的宫人,久久不语。 烈风长叹了一口气,“王爷,咱们回去吧,您与镜水公主到底是有缘无份。就算是为了大楚,为了皇上,您也该放弃这一次啊。” 楚离镜头戴银灰色面具,旁人看不清他的情绪,然而烈风自幼跟在主子身边,自然知道,主子他,哭了…… 从小到大都不爱哭的楚离镜,竟然落泪了! “我从出生便是他的影子,他被立为太子,我被立为亲王。父皇从小便教育我,说祖宗规矩不可破,皇兄他早出生一刻钟,便注定了他是大楚未来的王,所以,无论我多么心有不甘,我们都是亲兄弟,我要一生都保护他,保护大楚。这么多年,我勤勤恳恳,没有半分对不住他的地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皇位,恩宠,地位,权势,甚至于容貌!可是,烈风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镜水,她……她是…我唯一想去争取的,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楚离镜越说越激动,站在齐国的宫门口,烈风急忙堵住了楚离镜的嘴,将他拖到角落处,低声劝诫道:“王爷,您疯了啊……” 楚离镜闭上了眼睛,他死死的抓住烈风,突然蹲在了地上,“烈风,你是知道的,旁人不明白,你也是明白的。镜水她,她明明就是我的女人,她明明跟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跟皇兄成婚吗?我如何舍得?又怎么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