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客气了。”裴澈展颜一笑,看向楼下,“生意很兴隆。”
“哈哈……”顾霁洲大笑,“那得多谢裴太子赏光,要不是你的军队驻扎在这里,我这小小的赌坊生意何时这么旺过。”
裴澈轻轻一笑,目光落在那个女扮男装的东云国公主身上,她站在一个中年男子身侧,安安静静的看人跟注,好像赢了一把铜子。
顾霁洲顺着裴太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熟悉的眉眼,还未思索,身侧随从马上上前小声道,“那个扮脏兮兮假小子的就是东云国云琅公主。”
裴澈也知道东云国公主住在龙瓦寨内?难道今天来赌坊的目的其实是她?而他不过是顺带?
一连三边问,顾霁洲不禁对裴澈今天的行径感兴趣了,笑着趴到二楼栏杆上朝下面望过去,“明天就过年了,殿下这个年辛苦了。”
裴澈眉梢扬起,“顾公子不也一样?”
顾霁洲笑道,“我只是一个充满铜臭味的商人,怎么能跟殿下比,实在惭愧。”
楼下,云楚楚一直关注赌桌上的小动作,示意老锄头什么时候跟注,老锄头在她的暗示下,已经连赢几把,铜子加碎银子,怕是有五六两了。
内心那叫一个高兴,一搂过钱时,他就眉开眼笑,乐得嘴都合不上。
云楚楚并不知道,背后二楼上,她的小动作被人看得完完全全,她不动声色的分析赌桌上的行势,判断庄家怎么搂钱怎么放水,示意老锄头怎么跟注。
裴澈侧脸,望向顾霁洲,“顾公子太谦虚了,孤大部分军粮可都指着你这个铜臭商人呢!”
“殿下客气了。”顾霁洲请他进房间。
二人转身准备进房间,楼下突然吵起来,“你敢抽老千?”
“谁抽老千了?”掷撒子的人放下盅碗。
“就你。”一个壮汉指着云楚楚道,“我都看到了,你与这个臭小子眉来眼去,让这家伙赢我们的钱。”
荷官与云楚楚惊讶相视,他们什么时候‘眉来眼去’了?
“这位大哥,你看错了吧,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小兄弟。”荷官冤枉死了。
“不认识?你骗谁呢,别以为老子好骗,老子可是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鬼见愁,想唬弄老子,门都没有。”他一边说一边就伸手抓云楚楚,意图把她拉到人前示众。
真是见鬼了,明明进来时,她试过有力气,怎么这回儿又没力气了,云楚楚跟只羔羊一样被拉到了众人前。
“大哥……误会……误会,我是怕叔钱都输了,让他少跟点注……”
“我呸,小杂……”壮汉一边骂一边挥拳上来就要打人。
老天爷,不会吧,眼看一拳就要砸上眼眶,云楚楚吓得本能歪头避开。
“慢着。”清越的声音似水涧青石滴入混乱的人群,壮汉一哆索,转身就跪下,“太子殿下——”
大堂内所有北陆兵士都跟着跪下。
云楚楚闻声看过去。
二楼杆栏前,北陆太子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丰神俊貌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一头墨锦似的黑发高束,露出宽阔光洁的额头,下面是一双斜飞的浓眉,宛若天际翱翔的鹰,自由而尊贵,细长的眼眸顺着眉上挑,透出一泓清透的眸光,宽大的玄色滚金边长袍笼在他身上卓然飘逸。
大堂里的人几乎全都跪下,除了云楚楚。
顾霁洲双眼微眯,看着裴澈下了二楼,走到了云琅公主面前,他这才暗笑一声,跟着下了楼。
云楚楚下意识抬手挡住脏兮兮的小脸,难道她的美貌已到了黑灰都遮不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