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溟眼底,就似冰雪融化。
童岫峦走到近前,窗下摆着一张书桌,简溟正在习字,字迹遒劲有力,叫人看了都觉血脉沸腾,他似乎写了一首长词,童岫峦却不大认得是哪一首,她认真辨别,就听简溟问道:
“手好了么?”
童岫峦伸了右手摆弄两下:
“好了。”
简溟却未说话,只将手中的笔递了过去,显然不信,叫她写字来证。童岫峦也不矫情,接了笔便在他方才写字的纸上也写了几字,随后甚是洋洋自得的仰头看向简溟。而简溟在低头看向她写的字后,眼底笑意却一瞬凝固,却也不过片刻,复又柔和。
她的性情变了,连字迹都不一样了,可人却还是从前那个人。
有些事,总也说不清,他心里有些古怪,似有些淡淡得难受,又有些微得庆幸。
“怎么了?”
他不过走神片刻就被童岫峦发觉,不觉着竟略勾了唇角回她:
“没什么。”
说罢隔着袖笼攥住她手臂将她拉离了窗口,到底天冷,她耐不得寒。
只是方才转身迈步,简溟忽然听着窗外隐隐有道破空而来得轻微声响,眼神忽然凌厉,顺手便把童岫峦往身后一拉退得两步,就像长了眼睛,童岫峦只听“嘣”得一声带着颤音,简溟脚前地上便钉了一支箭矢,翎羽尚在簇簇发颤。童岫峦登时大惊抬头望窗,只见又有十数支箭矢疾射而来,这回不待简溟应对,她一把攥住简溟后袍拽着便仰头倒下,简溟意外于她的冷静,却顺着她倒下得功夫伸手垫在了她后脊,人落地,箭便落了空,直射在了屋对面得柱子上,发出生生钝响,随即便有两道灰衣身影不知从哪窜了出来,越过简溟和童岫峦从窗子一跃而出。
瞧这样子,大约是简溟得护卫。
见有人来护,童岫峦才松口气,今日这阵势看来不是对她。
“聂麒,送童二姑娘回府。”
待四下宁静简溟方起身并扶起童岫峦,童岫峦腰间始终置着他手臂,眼下才意会过来只觉双颊滚烫,聂麒方才听到声响已现身二楼,此刻听吩咐便上到前来,童岫峦本还有话要问,可眼下却不是时机,便走到聂麒跟前随他下了楼。
白芷不曾习武,故而候在楼下也并未听见楼上那些轻微声响,见她下来便迎上前去,见她面色不好待要相问,就见了她身后跟着的聂麒,微微诧异却止住了话,给童岫峦披上斗篷扶着出了云裳楼。聂麒也未声张,只骑马随在童家马车旁,一路护送到童府。
若干年前在朔奉,她和简溟得相识也是源于行刺,没想着时至今日,那起子人还没死心。
童岫峦一路回了院子却见紫苏面色不好,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不等她问薄香便忍不得笑,原来府中新来个年轻秀才在账房做事,今日不知怎的闯进了后宅,却恰撞上了前去领份例得紫苏,这倒也罢了,偏这秀才竟是个呆的,见了紫苏也不知回避,直勾勾盯了半晌,直把紫苏盯得恼了才算醒悟。
还从没见紫苏这般吃过亏,童岫峦忍不住发笑,紫苏愈发着恼,童岫峦见紫苏认真恼了,才要哄她几句,却忽然觉着头里一阵针扎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