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鲜活,灵动,贵妃像是自由自在的欧鹭,只是来这人间探看一场。
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才长成这样的性子?这性子浑然天成,不似中途改弦易辙。
与其说贵妃换了个性子,倒像是换了个人。
卫奕突然不想叫她爱妃,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你的闺名是什么?”皇帝将糖盒放回小几子,状似随口问。
他手里把玩着汝窑产出的天青釉瓷杯,天青釉瓷因“似玉非玉而胜玉”得名,色泽青翠莹润,手感滑入凝脂,声似钟磬入耳,皇帝像是对它爱不释手,一直捏在手里。
言尔玉一整个震惊住,合着大家同床共枕这么多次,狗皇帝连睡在旁边的女人名字都不知道?
破案了,怪不得皇帝管谁都叫爱妃,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女人都叫什么!
“我叫言不败?”言尔玉随口编了一个名字,试探皇帝。
皇帝顿了一下,沉默几秒,轻启薄唇道,“好名字。”
觉得简单的夸好太单薄了,皇帝又补充说,“不败,寓意你父亲征战四方,立于不败之地,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名字。”
言尔玉:???这也能夸?就硬夸!太尬了!
维持露出八颗牙齿的营业微笑,言尔玉僵硬地附和,“确实是好寓意……啊!”无情棒读输出。
皇帝能敏锐地察觉言尔玉情绪的变化,刚才不是还很自然?怎么突然僵硬了很多?肯定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不喜欢别人叫她名字?寓意解读不喜欢?说错了寓意?这名字不是她爹取的?还是不喜欢别人拿她的天青釉瓷杯?又或者是自己的坐姿她不喜欢?
皇帝挺直自己的腰板,缓缓放下手里的天青釉瓷茶杯,转移话题,“今天的面不错。”
卫奕没觉得这话说得很违心,毕竟只要能吃的东西在这位陛下眼里都不错。
???你没有味觉不要欺骗我的味觉!我的味觉还是正常的!休想带歪我的味觉!
但言尔玉怎么会和皇帝对着干呢?万一皇帝觉得人人都对自己顺从,只有自己会展示忤逆的一面,然后说:女人,如你所愿,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言尔玉甩甩脑袋,企图把这幻像甩出自己的脑子,也太可怕了,面无表情的皇帝说出油腻的霸总的台词。
果然,油腻就是油腻,就算是皇帝这样的美人也hold不住霸总的油腻啊。
“不败,午歇吧!”皇帝毫无阻滞地叫出这个的名字。
言尔玉尴尬到脚趾扣地,今年宫里不用银两建新楼了,贵妃直接扣出一座新的宫殿。
但她又不能否认,只能僵硬地说“是。”自己挖的坑,就是埋了自己,也只能含泪认下。
言尔玉的床铺了厚厚的软褥子,连枕头也是软绵绵的,十分柔软舒适。
对于这位习惯睡硬板床,枕四方陶瓷枕的皇帝来说,过分柔软,但真的睡上这样软绵绵的床,皇上又觉得,好像还不错?
言尔玉倒是心大,也可能是怕醒着还要再听几声“不败”,很快沉入梦乡。
听着不败均匀的呼吸声,没有午睡习惯的皇帝,渐渐也觉得眼皮子打架,缓缓进入梦乡。
孙喜看看日头,啧啧称奇,皇上是没有午歇习惯的,今日居然陪着贵妃娘娘歇了这么久,快半个时辰了。这贵妃娘娘,到底还能打破多少皇帝的习惯?
快到了上午定下的见几位肱股之臣的时间,孙喜不得不掐着嗓子,小声说,“陛下,您要起身吗?”
居然没有回应?孙喜弯着腰,耳朵搁在门缝上,凑近了听,陛下今日睡得那么沉吗?
冷不丁地,门突然洞开,孙喜一个趔趄,差点撞皇帝腿上,幸好距离陛下的龙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孙喜强行改变移动方向,摔在一旁,这一摔,孙喜窥见:陛下光着脚。
孙喜大着胆子往里瞧,绣着繁复花纹的青丝罗帐上,四角垂下的香囊流苏纹丝不动,贵妃娘娘是还没醒。
孙喜瞧这一眼不过转瞬,这大太监已经跪在地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请罪了,“奴才万死。”
“等着。”皇帝抛下一句话,又往寝殿去了。
皇帝很快收拾好,坐上去乾正宫的步撵。
偷偷瞥一眼步撵上眉头舒展的皇帝,孙喜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把贵妃供起来,从今以后,贵妃娘娘就是我的活祖宗!
午睡的乐趣在于一觉睡到天黑,言尔玉醒来的时候,暮色低垂,她懒洋洋地伸展四肢,又拥住被子侧躺,再眯一会儿。
眯着眯着,她发现不对劲起来,皇帝呢?我床上那么大的一个皇帝呢?怎么不见了?
“素珠~”她拥住被子坐起来,带着初醒的懵然。
素珠闻声而来,不待言尔玉问,便主动道,“未时陛下离开了昭阳宫,嘱咐奴婢等不要打扰娘娘。”
哦,也是,狗皇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不是谁都能够拥有午睡睡到自然醒的幸福。
“娘娘,静妃娘娘来了。”
静妃见到言尔玉,眼睛就亮了,“可靠消息,渣男养好伤出府了,咱们什么时候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