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鲜血沿着刀尖滴落在白玉地面上，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

“仙帝！”“仙帝！”台下的仙门宗主们争先恐后地上来，想要接住倒地的人，却被一把黑色长刀挡住。

火红妖纹镌刻在黑色刀身上，妖冶绚丽，带着嗜血的颜色。那是魔刀不妄，曾经魔神的利刃，据说，但凡被它刺伤的人都会痛不欲生，鲜血流尽而死，且伤口无法被任何灵药治愈。只不知如何辗转，到了这年轻人手中。

魔刀不妄被眉目冰冷的年轻男子握在手中，刀尖指向最近的一个仙宗宗主。那人咽了口唾沫，在对方的冰冷注视下后退半步。其他人也摄于威视，后退半步，黑衣男子周身很快空出一大片。

江别夜极黑的眼珠从他们身上移开，瞥向地面上捂着胸口抽搐的仙帝——他曾经的师弟。

他只看了一眼，确定这人是必死无疑了，便抬头看向天际。

乌云不知何时聚集起来，黑沉沉地压在天际，很快在头顶聚拢。暴雨刷拉而下，紫色的雷电在乌云中翻滚，隐隐还传来天道气息。其他人若有所感，纷纷抬头看向天际，不知这是何故。

江别夜握紧手中唐刀。只有他知道，就在方才，他亲手重伤了本书的唯一主角，为自己的师门报仇雪恨。作为代价，九重天雷将加诸到他的身上，但他并不后悔。

江别夜看着手腕上黑线蔓延到手掌，这意味着他借的这具身躯的时间到了，若是在他脱离身体的时候天雷劈下来，只怕能让他灰飞烟灭。

四周已经开始出现慌乱，谁都看出来天雷来势汹汹，几乎带着灭世的威压。

高台上很快只剩下江别夜和微微喘息着的仙帝。其他人都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江别夜站在风暴中心，看着仙帝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坦然迎接即将到来的天雷。雨水将他的头发衣衫都打湿，只有他的脊背直挺。

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江别夜眼前都是刺眼的电光。

......

“四公子，醒醒！”江别夜昏睡中被人拍着脸，他觉得头有些疼，皱着眉睁开眼。

入目是一个逼仄的山洞，一个身着月白族袍的少年蹲在他面前，关切的眼睛望着他。

江别夜愣了愣，这才打量起陌生的环境和少年，良久，他问了句，“你叫我什么？”

那少年听他这样说，忍不住伸手来探他的额头，惊了下，“你身上好烫！是发烧了！”

少年急忙道，“我去给你找一点水，你等等！”说完，还没等江别夜问他的名字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江别夜没喊住他，只好躺了回去。他看看自己小了一圈的手。

这明显是一个少年的手，只是有些粗糙。右手中指的夹缝里有一颗红色小痣——这是他自己的手。他竟是回到了少年时候。

江别夜弄清自己目前的处境，诧异过后冷静下来。

他还活着，也就是说天雷没有要了他的命。第二次了，他想，他的生命力真的是比野草还要顽强。

江别夜闭目回想了下这时候的经历。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江家，还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这个山洞他隐约有印象，因为里面有红色的水晶石，名叫炎晶。

若是他没记错，这次他应该是跟着家族一起出来狩猎，却因为马匹受惊，跟人一起误入丛林深处。这处山洞，应该是方才那个少年发现的。

少年看衣着是江家的弟子，只是应该是外门的，因为身上没有族徽。

江别夜探查着身体的情况，发现跟自己预料的一样，这身体里只有稀薄得可怜的灵力。这一年，他十五岁，距离进入碧华霄还有半年时间。

碧华霄，想起宗门的名字，江别夜睫毛颤了颤。他重生过来了，那那个人是否还好好活着？只要一想，江别夜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少年回来的时候发现江别夜的眼睛埋在头发中，看不清神色。少年莫名有些怕他，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冰冷起来。

江别夜听见他的脚步声，倏然抬起头，少年被他吓一跳，手中的水险些掉到地上。

江别夜看出他对自己的害怕，便收了身上的气息，对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四公子，我叫莫齐。”少年犹豫着走到他跟前，将水递到江别夜手上。

江别夜接过，没犹豫就喝了下去。这个身体发着热，若不是他及时醒来，只怕能一命呜呼。

少年小心把装水的水囊接过，扶着江别夜躺下。江别夜全身无力，就顺势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