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妹妹和小表妹被精米细粮地养得如此懂事乖巧,他怎么忍心让她门为了银钱俗物产生苦恼。
嗯,买!
三少爷曲泽旭凑过来:“二哥,你带了多少银子,我能不能去买只蛐蛐?”
四少爷曲泽昭也迈着小腿过来扯他衣袖,小声道:“二哥哥,我也要。”
曲泽暄脸一黑,每人给了一弹指,敲曲泽旭的尤其重:“想回家抄书还是跪祠堂?”
曲泽旭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给买就不给买呗,打我做什么?”
而挨揍的另外一只则悄悄躲到薛姌身后,不敢再吱声。
一行五人带着小厮丫鬟和护卫,也算是浩浩荡荡,尤其走在前列的是容貌清贵的曲泽暄,张扬开朗的曲泽旭,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可随着他们走过,路上的行人则将更多的目光放在后面的三位身上。
“身形窈窕的那位是曲家大小姐,这气质可真是——”
“词穷了吧?她可是近年来咱南陵公认的第一美人坯子,多少人家等着她长大的,还用你形容?”吐槽声一顿,咦了一声:“旁边的富贵小公子我晓得是曲家长房的四少爷,可中间那位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是谁?好生漂亮的眉眼!”
南陵未出阁的女子出门多待帷帽或覆面纱,曲娉婷和薛姌便是选择了后者。
曲娉婷人如其名,少女身形初长,可见婀娜,眉目流转间尽是世家的骄矜和清傲。而身高只到她肩膀薛姌一双桃花眼敛尽风情,只余单纯和清澈。长睫眨动,如黑蝶翻飞,只差把人的心都给看软了。
两人都是自小见惯了这样场面的,不甚在意,走走停停倒也买了不少感兴趣的小东西。
只是薛姌始终觉得又一道视线黏在自己后背上,凉意岑岑又霸道凶狠。可等她转身,又没发现任何异常。想着年底拍花子的人怕是也多,她不禁在牵着曲娉婷的同时,又伸手拉住了曲泽暄的衣袖。
街边一辆马车上,冷白枯瘦的手指放下轿帘,低垂的眉眼里冷色翻涌,揉捏腕骨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车窗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停下,再递过一道食盒进来,声音不愉:“三少爷,将军吩咐巳时二刻您必须回到府上,还请您不要令属下为难。”
羸弱少年探手打开食盒的盖子,几颗饱满圆润的馄饨躺在汤碗里,热气蒸腾。
只是下一刻,食盒被人从里侧掀翻,热汤泼洒,馄饨滚落,马车内少年声如破锣:“我从不吃酸。”
熙攘的人群中,薛姌回头张望。
她是不是听见江宴哥哥的声音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不由得笑自己疑神疑鬼。
雪天路滑,他又行动不便,怎么会从昭恩寺来街市?
黏在身上的那道目光也消失了,薛姌身上一轻,不再胡思乱想,便开始梳理她一路走来的收获。
街头第一家是钱庄,这样的生意她肯定是做不得。第二家是个老字号点心斋,点心样式多,味道也好,口碑在南陵城十年如一日的好,她若是没有新花样,显然也没办法竞争,这条生财路便也是断了。
第三家是做糖果生意的,里面各色糖果按照颜色,口味甚至是功效分门别类放置得井井有条,远看如彩虹般绚烂,最关键的是价格便宜,外面带着孩子排队的人一丈有余。
第四家……
到现在已经第三十九家了,可薛姌愣是没找到一个自己这个年龄能做的生意,不禁有些气馁。
不管是身高、声音还是时间,她都太受限了。
曲泽暄回头就看见小表妹蔫头耷脑的模样,脚尖一转回身弯腰:“姌姌为何不开心了?”
薛姌本能地后退半步,又想起自己的年龄无需和他这么避讳,正想说自己没事,听见不远处一声脆响。目光穿过他的耳际,薛姌咽了下口水,软声提醒:“我没有不开心哦,但是泽暄哥哥似乎要不开心了!”
曲泽暄不明所以,但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前面的“盛况”,脑袋嗡地一下,直觉自己的腰板许是要塌了。
而他们右手边的古董铺子里,曲娉婷和曲泽昭看看一地的碎片,又看看始作俑者曲泽旭的脚,神色难辨。
原来就在薛姌发呆的功夫,曲泽旭拉上曲泽昭拐进了古董铺,曲娉婷不放心地跟过去,便看见曲泽旭正捧着一个蛐蛐罐左瞄右看,口中啧啧有声。
曲娉婷想出声提醒他二哥哥方才说的话,谁知正打算把罐子刚回去的曲泽旭被她的声音一惊,胳膊放错了位置,蛐蛐罐便在地上碎成了花儿,里面蹦出的蟋蟀则被跳起来曲泽旭一脚踩在鞋底。
柜台后面老板惊天一呼:“我的刑天,我的彩瓷狮子滚球罐!”
薛姌则在听见罐名时刹那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