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泽暄踉跄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转头:“姌姌……”关键时候胳膊肘往外拐?是怕他们回去后被罚的不够重么?
掌柜一口茶堵在嗓子眼险些咳出来,豆眼里贼光闪烁:“曲府果然是簪缨世家,连小姐的见识都如此渊博!说的不错,只因这罐子原是好友所藏,这才便宜了我!四千五百两,我——”
“可这罐子是赝品啊?便是四十五两也不值呢!”娇娇软软的声音在掌柜激昂的声音下飘出,说话的人还羞怯怯地抓了下自己发髻上垂下来的红色绸带,显得有些局促。
“张大家的彩瓷蛐蛐罐都是成对出窑,成双出售。最关键的是,张大家制罐,并不喜在罐底留名,而是会在盖子里做空心雕刻,不仅彰显了他的技艺,还增加了罐内通风透气性,更适合蛐蛐存活,可这个明明是实心……”
薛姌将方才握在手中的碎片拿出来,房间里呼吸的声音轻浅。
直至她说完,掌柜爆喝:“你胡说!”
薛姌无辜地眨眼:“没有哦!掌柜若是不信,也可以请行家过来掌眼给看看!”圆滚滚白生生的手指朝着外间的博古架上指了指:“但是掌柜铺子里那么多赝品,行家来过,你这铺面的生意怕是也做不下去了!”
掌柜抖着腿站起来又跌坐,凶狠地朝薛姌龇牙:“黄毛丫头信口胡说,信不信我将你扭送官府!”
曲泽暄一步上前放在薛姌前面,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掌柜:“好大的口气!你妄想用赝品当做真品诓骗曲府四千五百两纹银,现在就是掌柜的不想报官,我们也想请知府大人评评理!来人,去府衙门前击鼓,鸣冤!”
振袖一挥,曲泽暄牵着薛姌从里面出来,朗声道:“既然罐子是假的,焉知你所说的寿星青真假与否,既是如此,一道在公堂理论便是!曲府众人,等着您公堂对峙!”
跨过古董铺子的门槛,曲泽旭从后面一把将薛姌抱起,举过头顶原地转了几圈,伸手使劲揉了揉她的脸颊:“表妹!你刚才可真是威风!说的好!今天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三表哥给你买!”
简直是救命之恩!
别说私房钱拿出来给小表妹买东西,就是让他背着绕南陵一圈也不是不可以。
曲娉婷过来帮薛姌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正要开口询问她如何知晓这么多,就见掌柜的从里面冲出来的,拦住他们的去路。
曲府的护卫立时围过来,小厮丫鬟们将主子紧护在身后。
理亏的时候他们不会做仗势欺人的事,但现在误会弄清了,几位少爷小姐哪还有被人随便拿捏的道理?
曲泽旭冷哼:“真当我们曲府好欺辱不成?”
掌柜的立即摆手:“误会!几位少爷小姐误会了!”他将视线落在薛姌身上,作揖告饶:“方才是我糊涂,没搞清楚真假误会了贵府的少爷!只是恳请诸位看在我也是被人蒙骗的份上,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见他们无动于衷,他从手里拿出一张收据:“你们看,那只罐子当真是我三千两从好友手中收来的,银货两讫,有此凭据为证!”
曲泽旭扯过来看了眼,确实并非作伪,但他还是怒火滔天:“你明明三千两买来的罐子,为何方才要讹我们四千五百两?”
许是他声音太大,不少人又纷纷投来目光,掌柜双手合十深深一拜:“几位少爷小姐,咱们里面聊,如何?只要事情不闹大,我们好商量!”
说完,他又看向薛姌,奈何小团子被那张牙舞爪的少年牢牢护在身后,连片衣角都很难看到。
曲泽暄其实也并不想给家里惹事,见他态度软下来,挑眉给自己的小厮使了个颜色,再度带着几人进了古董铺子。
都坐落后,他从袖袋里掏出那张装了“刑天”尸体的手帕和一张银票放到桌面上:“我虽鱼目混珠弄错了罐子的真假,但这只蝈蝈真的是难得一见的青顶寿星头,一直藏在手里养精蓄锐,所以在圈子里还没名声,但绝对是能一战成名的狠角色!”
又将银票推送到曲泽暄面前:“只是若非舍妹提醒,我竟是不知自己被人愚弄,实属可恨!这五百两当做赔礼,还请诸位笑纳!”
曲泽暄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谨慎地将银票推回去:“无功不受禄,既然是搞错了,我们接受掌柜的道歉。至于那只蝈蝈,我们会尽量寻一只相同品相地赔给你。”
说完他瞥了眼曲泽旭,含义不言而喻。
“不不!”掌柜地再次将银票推过去,视线也再度落在薛姌身上:“实不相瞒,其实…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位小姐既然能辨出彩瓷狮子滚球的真假,又一眼看出铺面里摆了不少赝品,想来对这些物件所知甚广,我手上有批新到的东西,不知可否请小姐帮着掌掌眼?”
薛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