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意和王洛远回家之后,王瑞芝问起他们今天去了哪儿,王洛远看了眼顾意,记得答应过她的话,便只说出去吃了顿饭,遇见了薛倦,绝口不提吵架的事。
王瑞芝听见她和薛倦一起吃饭,眼前一亮,小意还肯和薛倦一起吃饭,这是关系缓和了点?也是,小年轻嘛,哪有不吵架的,吵完了就好了。她心里更安心了点。
领证那天,薛倦开车来接顾意。顾意很早就起来了,正和王瑞芝顾丛文他们一起在吃早餐。看见薛倦来,王瑞芝和顾丛文热情地问他吃了早餐没有。
薛倦回答吃了,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眼神不离顾意。
王瑞芝拿胳膊肘捅了捅顾丛文,给他使了个眼色,顾丛文看了眼,当即生硬地说自己要去公司了,不然来不及了。
王瑞芝呢,就拉着王洛远出了门,房子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俩。
顾丛文爱附庸风雅,早些年上拍卖会上弄了个仿古的挂钟回来,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那个挂钟滴滴答答地响。
响得人心烦。
顾意啧了声,吃不下去,把手里没吃完的吐司放下,转身上楼。
薛倦直起身,看了眼餐盘里的剩余,嗓音有些发涩:“不吃了吗?吃饱了吗?”
顾意没搭理他,自顾自上了楼,换了身衣服,背一个青柑色的小提包。“走吧。”
好像是去完成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这表情薛倦熟悉,她念大学的时候,每次上那个最不喜欢的教授的课,就是这种表情。还会拉着他黏黏糊糊地,然后说一堆那个教授的坏话。
那时候薛倦其实还不明白,觉得大概女生容易这样情绪化。后来那个教授被人实名举报性骚扰学生,顾意举报的。
薛倦回神,躬身坐进驾驶座。顾意坐在后座,已经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显然不想和他过多交流。
晚上两家人还约了一起吃饭,订了谭记私房菜的大包厢。薛倦看了眼顾意,发动车,心里不是滋味。
那天他看见顾意蹲在地上哭……
薛倦嘴唇张了张,想说点什么,但瞥见镜子里的人,又憋了回去。一路无言抵达民政局,今天周二,民政局里的人不多不少,没排太久队,一切按部就班。
填表格的时候,薛倦忽然停了笔,抬头看了眼顾意,只看见她连眼睛都没眨,面上无波无澜,好似只是在填一份很普通的东西。
他心里又有些难受,喉结动了动,这才下笔。
脑子里却忍不住地想,如果是从前的话,她一定这时候早就忍不住叫了他好几声,会把眼睛笑得弯弯的,声音清甜娇俏……
一时走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填错了一个字,只好找工作人员重新要了一份。
顾意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说今天的第一句话,语气有些嘲弄:“是突然后悔了吗?”
薛倦一口气迅速填完,看着顾意:“没有,我永远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顾意轻嗤了声,两个人去拍照。摄影老师让他们靠近一点,顾意只好不情不愿地靠近了一点,但没笑。摄影老师只好又说,要她笑一笑。
顾意挤出一个微笑。
“你们到底是不是来结婚的?”
……
拿到那个红色小本本的时候,顾意有些恍惚,从前日思夜想的东西,如今人家上赶着送上来了,却不想要了。
她把结婚证塞进自己包里,抬腿就要走,被薛倦拉住。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我让人帮你收拾?”
顾意愣了愣,“什么?我要搬哪儿去?”
“……我家。”
“不是,咱们家。”薛倦舔了舔嘴唇。
顾意似乎才反应过来,“哦……”她拖长了尾音,不知道为什么,听来很像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