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央不敢看他的眼睛,紧握着拳头,大步朝门外而去。快跨出去的时候一道光弧忽然射来,落在他手上。
“别怪兄弟我不仗义,送你的赠别礼,希望能把你的遗言记录下来,我来收尸的时候对凤叁他们也有个交代。”
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个谢字,黄元央只是顿了下,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离这座小楼越远,他的步子就越快,到后面更是快速跑了起来。
他怕自己后悔,催促着步伐更快,到了小树林前面时,忽然又停了下来。手里握着的东西还烫着,他紧了又紧,最后深吸一口气撞进了结界中。
不需要任何的通行符,睁开眼的瞬间就已经到了那件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寒意,瞬间裹上来,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桀桀桀你竟然有勇气回来?”
苍老沙哑的声音比指甲刮在黑板上还要刺耳,就像是在污水中浸泡百年的泥沼在他身上爬行。
黄元央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心情来面对这个东西,只盘腿坐着,吸纳灵气修炼,紧咬着牙关。
当那湿冷的感觉入侵灵魂深处的时候,他整个人便和外界失了联系,开始全心全意的和对方抗争。
“放弃吧,把你的身体给我……”
纷杂刺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对方的力量不断将他的灵魂侵蚀、蚕食,然后霸占这具躯体……
非邑坐在沙发上不可遏制地气闷,连深夜都不敢惹他,远远地在另一头舔爪子。
“你们到底给他关了什么迷魂汤?”
深夜抬起头来,后知后觉发现非邑没问他。
木轮碾压过鹅卵石小路的声音一直延伸到门口,黄起凰被小猫妖推着进了屋,并不讶然于那个青年又回去的事实。
“父母、兄弟姐妹,乃至家族所谓的期望,早已将他本来要走的路给湮没,如今他能看见的,只是一条扭曲的前途。别忘了,我们是人,而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走完一生的。”
这条路或许是对的,或许没有归途,可因为在别人眼中理所当然,也就无所谓好或者坏。
非邑注意到在黄起凰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小猫妖悄悄吐了下舌头,也不知出于什么情绪,看着倒是挺可爱的。
“你好像深有体会。”
黄起凰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胡来。”
非邑不以为然地指了指茶几对面,从空间里摸出白色的一次性纸杯,倒了白水,放两杯在对面,“因为我从来没有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看错眼。”
一句话:只要目标屹立不动,再弯弯绕绕的路都能走成直线。
只要想到老头子还在相繇手中等他去救,所有的遭遇都能被合理释然。
他们瞎扯了几句之后,终于把话题重新放在黄元央身上。
“所以你们那个老祖宗一开始看中的是你,可你老子希望你能把黄家发扬光大,所以给你找了个替代品。”他根本就是陈述这个事实,随后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问道:
“我很好奇,你们黄家那个老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能夺取他人的躯壳活下去,可是地府那边不可能置之不顾。”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靠着不断置换躯壳而不落轮回,看起来似乎比非邑之前救回钱才还要违逆天道,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所谓轮回不是从人死后算起,而是从灵魂渡了黄泉释前尘,入了地府录冥鉴开始,也就说尚在阳世中飘荡的灵魂并没有堕入轮回。
而让非邑好奇的是黄家的老祖宗到底怎么把灵魂和别人的躯壳融合,又怎么瞒过地府那边的探视。
一个灵魂数百年都未被回收,地府那帮引路使又不是吃素的。
然而一说起这个黄起凰却三缄其口,他旁正端着纸杯用舌头探水的小猫妖倒是一副我知道的模样,可前者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件事麻烦大人了,以后若有用得着黄某的,尽管提。”
非邑:“……”
这一个两个的都这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望着那孱弱的背影,他真是被气得心肺都疼了,但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这完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管闲事不是他的风格,可是给敌人添点麻烦不在此范畴。
黄家他已经不打算久待,因为待着也不会有进展。
“那两族交好的重任在下便托付给二位了。”黄下仁严肃的脸硬是扯了个笑容,说着递过一个信封,“这信还请二位代在下呈给妖王一览……”
各种乱七八糟的官话说尽了,黄家才恭送他们出门。
深夜早就不耐烦,扯着非邑一运转妖力就化作流光走了。
早就做好准备的黄下仁登时愣在原地,竟然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忙向旁边问道:“罗盘如何显示那九尾灵猫的修为?”
黄下津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抬手,宽大的袖子露出他握在手中的罗盘碎片。
黄下仁一双眼睛几乎要吃人,“罗盘坏了?!”
黄下津苦笑道:“我倒希望是如此。”
可实际上在方才那黑猫运转妖力的瞬间,这罗盘就不堪重负地碎了,甚至……他将罗盘拿开,只见数道血色的口子如蛛网般蔓延,这时候血才滴滴答答落下!
来送行的都望着在青石板上溅落的血花出神。
半晌,黄下仁惊叫一声,“这九尾灵猫……”怕对方没走远他连忙住了声,绝对不是普通的族人!
而此时,深夜正刺啦刺啦的把黄家人递来的求和信几爪子磨成了帘子,然后又揉成一个球,又咬又蹬,玩儿得不亦乐乎。
非邑看不下去,“真不给你哥看看?”
“他撕得只会比我快。”
非邑无语,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信仰之力运转,“以吾非邑之名,唤汝于此,以昭其归处。”
地府之门赫然洞开。
面具下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