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怒吼,响彻在庆神镇上空,可却没能得到回应。第一反应不是向邪妖报仇,而是冲向卧室脆弱的窗户,却被白色的神光弹了回来,重重砸在墙上。
骄傲如他,终于在这里哭了。
“非邑!只丢了一件东西,可你再消沉下去就会只剩自己了!”
泷幼靠在门前,望着面前六张全部失去反应的传讯符,泪痕干在了脸上,她猛地跪坐起来,捂着脸凄厉的哭喊道:
“哥哥”
许久,门还是没有动,里面抗拒的神力却更强烈了。
“非邑在里面,要不要杀了他?”香华将金叉拔起来,舔了舔上面的鲜血,享受地眯起眼睛。
沉醉点了点头,“顺手。”
说着一甩酒葫芦,将长剑高高举起,一瞬间,狂暴的力量在这狭窄的巷子中卷动起来。
然而没等他刺下去,磅礴的灵火朝他们袭来。
香华痛苦地尖叫起来,沉醉看了她一眼,轻轻抖动手腕,漫天的邪现冲刷而下,灌满小巷子,浇熄了灵火。随即道:
“这边交给你,我去收拾青丘狐,那是第七个。”
“也行。”
香华声音才落,沉醉就到了深夜面前。可这一回没那么顺利,白色的巨兽体型不小,可灵识反应极快。
沉醉才举剑,他就飞上了天空。
望着对面灵火灼灼的巨兽,邪妖笑道:
“还是你比较有趣,不想别人,一剑就切了。”
深夜直接扑上去,灵火、妖术、神言之术一股脑儿砸过去,恨不能一口咬死眼前的怪物!他本就是相当于原始之神的等级,对上沉醉也能抗一会儿。
又有灵火在身,缠斗起来一时间难分难舍,只要拖到青灵他们腾出手来,非邑就不会有事……
“你还在玩儿什么?”
深夜猛地停住,瞪着交易厅上方那处邪现尤其厚重粘稠的地方当那些邪现慢慢散去,露出其中的黑色身影来。
相繇。
沉醉啧了一声,“这么无聊。”
相繇看了眼戒备的深夜,随即转开眼睛。
刹那间,漂浮在这片天底下的邪现凝成密集的尖刺,眨眼便扎在白色巨兽身上!
深夜疼得大吼一声,白色的皮毛立刻变成漆黑!
堕邪了。
沉醉嗤笑一声,“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看别人堕邪?”
相繇答道:
“神兽堕邪只能死,可他是混血,留来用也不错。”
深夜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身上不断冒出一个个大小密集的眼睛,渐渐改变它的外貌。诡异的是,他此时却异常清醒,似乎陷入了某个漆黑的地方……
这种快要被撕碎的感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忽然就不再挣扎了,记忆中被封存的地方缓缓复苏,似乎也是这样的漆黑混乱。
“深夜……你看我捡了个孙砸!”
是明安,他从没水的漏底潭里捡起一个小孩儿,带回了家。
小孩儿慢慢长大了了,可有一天,他突然开始不吃不喝,昏睡着,变得没有人的气息,浑身散发出黑色的力量,明明躺在床上,身边却像是有一个宇宙……
“深夜啊,我孙子快不行了,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用,我想,用神格封印这股力量,观武也愿意帮忙……”
然而等到开始封印的时候却出了错,他们都低估了那个力量,将他、观武还有明安都卷了进去。
他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在某个时间他们又醒了过来,然后封印成功了。
“他自己愿意的。”
深夜无神的双眼蓦地聚焦,此时他已经只有这双眼睛完好,试图张嘴,却发现已经无法控制身体。
只能用神使契约交流。
“非邑……可以放手了,你不是只能有这一个目标……”
留下这句话,他砰然消散了,变成漆黑的力量消散于天地间。
与此同时,正在试图攻进非邑家的香华忽然顿住,接着被爆炸般散开的神力弹开,不得不飞到空中。
白色的神光慢慢消散了,她却不敢再靠近。
卧室中,神格落地的声音啪的响起,非邑僵在原地泪流满面,却完全无法动弹。
白滩村,漏底潭,怪物在这里肆虐过后都离开了,常年为泷幼守门的妖魅绿水行悄悄探出头,晃晃悠悠的从水里爬出来。
忽然,他又缩回去,望着漏底潭慢慢落下的水平面,一脸不解。
这时候,整天大陆已经被邪现大军攻占。
非鳞被相繇一指弹落,人类都缩在神明留下的结界中,诸神天地府因此空虚被趁机抢占……
听着各方手下来报,相繇随手丢开手中的神兽的头颅,哈哈大笑,“那走吧,去攻陷最后的地方!”
天地法则随着他的召唤出现,轻轻一点,面前便出现一道椭圆的大门。
隐约可见那碧绿的一角。
“走!”
世间最邪恶的怪物,带着这个世界的邪念,进入了最原始、最纯净的初始之地!
当碧绿的神器嗡动时,泷幼悲戚地摇晃起来,扶着门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夜的怪物嘶吼,这一夜的生死别离,都因为屋里人的沉默而格外伤人。
她通红的眼睛再次氤氲起来。
“哥哥,泷幼要走了。”
屋里似乎有什么震颤的声音,她微微转过头去,指尖轻抬,最后再看一眼紧闭的暗红色小门,在面前划出一个入口,通向初始之地。
抬脚,进入,关闭,这个动作放开来就像是一个沉默漫长的慢放,可仅仅只有不到三秒。
砰
暗红色的小门被不知名的力量震开,将客厅外的灶台砸到,叮叮当当声接连响起。
非邑睁眼时先是迷惘一瞬,随后愣愣地摸着脸上的湿意。
踏出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瞬间涌来的情感冲上脑中,让他猛地踉跄。
“泷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