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五条悟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这个术式用在五条悟身上的话,可能只会让他烦恼昨天的甜品是选和果子还是奶油泡芙。
在我身上则是根本没用,我一向尊重那个每一次选择愿意承受后悔这项代价的自己。
但是我俩都属于比较奇葩的例子,这点认知我还是有的。
换个人就不一定了。
如果一位从小家庭不幸,又爱钻牛角尖的人中了术式,而御野光见给出的另一个选择是“如果我不曾出生就好了”呢?
人类的世界是相当主观的,许多病症的根源就是人的意识做出了和常理相悖的判断,如果修改了对某件事的认知,最坏的可能就是自己不断地否决掉自我存在的可能。
举个极端一点的例子。
我还活着,却有着自己已经死掉的记忆,“活着的事实”会让我本能地反驳这段记忆,但出于术式的作用,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否认掉自己的反驳。
其他被取代的记忆同理。
只要那份记忆和真实的差别厚重到需要自己无数次做出理性与感性的判断,这无疑是一种精神的摧残。
从本质上来讲,御野光见的术式可以直接剥夺某个人获得真实的权利!
我一脸凝重地问御野光见:“你……没用术式干过什么重量级的坏事吧?”
他立刻摆手否认了:“不会,就跟精神理疗一样,我不会使用得太过分的。你也没有见过「御野疗养院逼疯患者」这样的报道吧。”
那似乎的确是没有的,就算是破产后也没有这方面的负面新闻爆出来。
在我忖度的时候,五条悟突比我还凝重地开口了:
“完蛋了春奈,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术式也会对我造成毁灭性打击。”他心有余悸道,“上次日本史考试,我把高杉晋作抄成了高杉晋助,还向杰抱怨过 ‘银魂里就是高杉晋助啊,怎么就不能叫高杉晋助呢,他要是叫高杉晋助就好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关上课本:高杉晋助。
打开课本:高杉晋作。
考试的时候:这题我背过,高杉晋助!
一想到这种事情可能还要持续一辈子……
救命,这也太恐怖了!
御野光见:“……五条同学的毁灭性打击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咳咳咳,好了术式这一块我明白了。你向投资人展现了这样的技术,因为很适合精神上的舒缓,所以他们相信用在疗养院上绝对能霸占一定市场份额。”我话锋一转,“那么下一个问题——”
御野光见“嗯”了一声。
“你发现自己在疗养院,并且失去了一段记忆,正常人这个时候都会主动调查自己的不对劲吧?”我问,“可为什么你像往常一样照常打卡上下班,最后还落得被困的局面?”
五条悟小声提醒我:“他是院长兼CEO,按理说没有打卡上下班这个概念。”
我咬牙切齿:“你们有钱人真的好烦哦!”
这次御野光见思索了很久,一直没有回答。
直到五条悟的表情出现一丝微动,他才突然抬起头,为难地说:“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这个回答就很灵性。
我:“「应该这么做是指」……?”
“事实上,这也是我之前问五条同学 ‘是否要先救出里面的人’的原因。「要照顾好疗养院的每一位病人,直到他们全部出院」这个想法一直挥之不去,每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就会出现在脑海中……”他说,“这个疗养院是有一位特殊的病患的。”
这次没等我追问,他一股脑说了出来:“在遭遇危机之前,我们之前一直和政府有合作,收留了一些没有经济基础,出院之后连生存都成问题的重症患者。有一位一直住在我们的重症病房,几乎算得上植物人的患者。”
“他……”五条悟皱起眉,“他不会住在负一层,就在我们脚下的这个房间吧?”
我一怔。
那是最开始,五条悟说过的有咒灵的地方。
御野光见苦笑着点头:“是的,因为他没有任何亲属,在和政府闹僵之后我也不能确认有没有安排他的落脚处。”他叹了口气,声音轻到像是在对自己说,“太可怜了,不是吗?”
五条悟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起身道:“这样吧,我们先去那个房间外面看看情况,御野院长你对这些房间的结界术都很了解,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呢。”
“其实我也只是基于现状的一些推断,”他站起身,走到前面给我们带路,“不过入野桑你说的对,去看看情况也是好的。”
跟在他身后大概四五步的距离,五条悟看着他的背影,侧头悄声对我说:“刚才下面的房间有点动静,术式的作用加强了。”
看来刚才五条表情的变化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这里的结界术大概率就是那个房间里的咒胎……现在应该是咒灵了,应该是就是它创造的「领域」。”五条说,“解决掉它的话,不用杰他们的帮助我们也能大摇大摆地出去。”
我谨慎地点头:“御野撒了很多谎,多注意一点他。”
五条虚起眼:“还记得之前我说在上面的那个咒灵吗,在我和你汇合后,那个咒灵……我把它称作咒灵B好了。咒灵B的反应降到最弱,但一直在御野光见身上。”
我惊了:“……还真的有这么帅的咒灵啊?”
“不是!春奈你怎么回事!”五条悟瞪我,“他是个人类咒术师,这一点不会有错!”
我:“……那至少他很帅这一点你没办法反驳吧!”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等我都快忘了这茬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我觉得没有我帅。”
我:“……”
五条悟:“仔细看看后脑勺,也没有杰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