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景仙域,山水城。
这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城市。
都说九千仙域无奇不有,但像山水城这种以陪神祇演戏而出名的城市只有这一个。
凭借这一本事,让山水城在整个东方仙域都拥有一定名气。
如果说名景仙域其他城市靠的是地理位置上的优越,拥有各种奇山异水。
那山水城虽名为山水,养活自己靠的却是生活在这里的凡人们自身的本事。
至于何为神祇遍布的东方仙域,会对演员有需求, 原因倒也简单。
东方九千仙域有非常多号称仙人的神祇。
这些神祇也大都是一副青年模样。
可普通人,尤其是生活在像名景仙域这种仙人们常年逗留的地方的普通人,还是能轻易地分辨出神祇们的年龄。
很难说这是普通人为了生活练就的本能,还是一个神祇随着阅历的增加,即使性格不变,但那种长生的气质也很难掩盖。
神祇们性格各异,难免碰到喜欢装普通人、装年轻人的神祇。
遇到这种神祇的时候, 凡人为了不惹麻烦,不会主动去戳穿他们,反而会估计装作认不出的样子陪他们演一些戏,让这些神祇在枯燥的修炼之余找到一些小乐趣,调节一下他们干涸的心灵。
时间长了后,有些神祇发现,这样调节可以有效降低因为枯燥修炼而引发的心理疾病。
使得这种需求慢慢地开始旺盛起来。
有需求就有市场,凡人专门为此催生出了一个专门的职业,陪神祇演戏。
黄道吉就是一个操持这方面生意的山水城凡人。
但他不是演员,而是老板。
从一个乞讨为生的小乞丐成长为一个生意遍布山水城的老板,他靠的不是能演,而是会看人。
从他开始从事这门生意起,从未看走眼过。
什么人是神祇,什么人是普通人。
什么人是主,什么人是仆。
什么样的神祇需要演员调剂自己生活,什么样的神祇不需要。
黄道吉自信,只要让他扫上一眼, 绝对不会看错。
就是凭借这种本事,他一个人拦下了山水城大多数的演艺生意。
甚至很多曾经没有这种需求的神祇,也被他一眼发现这方面的潜质,开发成了长期客户。
通过上游控制下游,让山水城大多数靠演为生的演员全都乖乖地拜入了他的门下。
这是黄道吉最自豪的事情。
也是他最坚持的事情。
每天清晨,只要不是雨雪天气,黄道吉都会熘达着去街口的早点摊,要上一屉包子,一碗白粥,一小碟咸菜。
吃完之后,他会拎着他的鸟笼,去往山水城主城门附近最高档的茶楼,品茗轩。
在这,有一个可以直接看到城门的包间,被他长年包下。
黄道吉到了品茗轩后都会要上一壶温水,坐在包间里,从早上一直盯着城门到晚上。
就连午饭,都是品茗轩的伙计去城里做鸡最好的怡红馆帮他买回来。
黄道吉之所以在这房间一坐一天,为的就是观察每一个进城的人。
看他们会不会成为自己下一个客户。
今天,黄道吉按照惯例,来到他定下的包间坐好。
他刚把鸟笼放下,抬头就看到了城门走进了两个奇特的人。
一个身着白底黑边长袍的俊朗青年和一个穿着同系列服饰的老头。
之所以说这两人奇特,是因为两人的关系。
二人一前一后, 老者明显落后青年半个身位,明显二人之中以这俊朗青年为主。
可从青年的气质和神态中,黄道吉判断出这确实是一个年轻人。
凡人。
不是仙人。
可一个凡人凭什么让一个仙人给他做跟班。
无论少年背景再大,凡人就是凡人。
无论在哪里,仙人不屈服于凡人都是最基础的规则。
就算是仙帝,也需要遵守。
涉及到仙人尊严,这,是所有仙人共同维护的规则。
可要说这青年不是凡人,是个年轻仙人,黄道吉是绝绝不信的。
其他人来判断,可能一时还判断不好这没有长生气质的青年,是某家天纵奇才的新秀,还是一个普通凡人。
可他黄道吉不同。
他判断一个人是仙是凡,靠的不是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气质。
而是一个人眼底看凡人时的眼神。
真正的仙人,看向凡人的目光中蕴含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屑是无法掩饰的。
可这俊朗异常的青年从进城后,无论是看向守城兵丁,还是卖东西的小贩,眼神里都没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无视、鄙夷。
这绝不是一个仙人该拥有的眼神。
黄道吉看着一前一后的黑白身影,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鸟笼,不停地思考,到底是他的看家本领识人术出了问题,还是那一老一少有问题。
就在二人即将脱离他视野的时候,他脑内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那青年是个演员!在陪那老者演戏!”
“好自然的演技,那青年竟然真的像个主事之人一般,完全没让我感受到任何的违和感。”
“正是这种自然的神态,才让我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我就说我的识人之术怎么可能出问题。”
“如此厉害的演员,我怎么从来没在山水城见过。”
“别的不敢说,这山水城里凡是叫得上名号的演员,哪个不是在我手底下讨饭吃。”
“我手下那些演员跟他一比,演技太浮夸了。”
“我要是能把他收入麾下,以后就算是金仙级别的客户,我也敢去开发一下!”
“不行,我不能放他走!”
说完,黄道吉双手抱起肚子,拿出小时候乞讨时的灵活劲儿顺着品茗轩二楼窗户滚了出去。
在屋内侍候他的伙计吓得连忙跑到窗边观看,正好看到黄道吉从四肢着地,对着街角连扑带爬地窜去。
伙计看了一眼桌上的鸟笼,对着窗外大声喊道:“黄老爷,您的鸟!”
“老子没鸟!”
听到黄道吉的叫喊,小伙计一脸好奇地偷偷拉开罩着鸟笼的布。
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另一边,黄道吉一边向着街角冲去,一边撇嘴说道:“老子一个乞丐出身,懂个屁的鸟。”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后脖领拎了起来。
接着耳边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仙主,这奇怪的凡人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没等黄道吉反应过来这老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道温和的声音说道:“老苗啊,你表忠心的方式总是这么奇特。”
“你不拦着他让他撞我身上,受伤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