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缓喜欢弹钢琴,许陌喜欢画画。 楚秋茹怕许缓晚上弹钢琴打扰了许陌学习,就不让她晚上弹。 许缓只能每天早晨起床后弹一小会,顺便让自己清醒清醒。 “缓缓,你今天弹的这首曲子我怎么没听过啊?”张妈是这个家里最喜欢听她弹钢琴的人。 “这是我新学的。”五指停在黑白琴键上,许缓歪着头笑道。 张妈很捧场地鼓起掌来:“好听好听,缓缓以后一定是个钢琴家。” 楚秋茹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看见张妈靠在窗台偷懒,就问她:“早餐做好了?” “太太,做好了。”张妈立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直。 “嗯,去叫大小姐下来吃饭吧。” “欸,好。” 许陌下来的时候,许缓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是背起书包准备出门,她冲张妈招了招手:“我先走啦。” “二小姐慢走。”张妈步履匆匆,送她到门口。 出了门,张妈叫了她一声。 “缓缓,昨天的便当怎么没吃啊?” “哦,我中午和同学一起吃饭去了,忘记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新口味。”张妈放心地笑了笑。 “什么新口味?” “昨天,我给你把海苔换成了鱼子酱,太太说鱼子酱好吃些。” “唔,我没打开,所以不知道。” 张妈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孩子,以后还是给你做海苔吧,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口味吗?” 顿了顿,她说 :“而且,用海苔拼出来的图案也好看些。” 张妈总对昨天拼的那个爱心不太满意,她觉得,像许缓这样的孩子,应该喜欢熊猫图案多一点。 许缓点点头:“张妈你以前拼的小兔子小熊猫都很好看啊。” 张妈被逗乐了:“行,以后还是按老样子做。你快去上学吧。” “好的,张妈再见。” “缓缓再见。” 送别许缓,张妈心情愉悦地回到屋里,正好听见楚秋茹在训斥许陌。 楚秋茹坐在餐桌边,手指着许陌:“你怎么总是不好好吃早饭?上学有这么急吗?” 她拍着桌子,恨铁不成钢道:“妈妈跟你说了多少遍,女孩子要注重饮食,早餐不能囫囵吞枣,你现在不听妈妈的话,以后迟早是要得胃病的。” “妈,我知道了。”许陌无奈地坐回椅子,认认真真吃起早餐来。 “还有,你别指望让张妈给你做便当,学什么日韩剧,吃冷便当能对胃好吗?就算是用寿司米做的,照样伤胃,每天老老实实给我去食堂吃,知道吗?” “知道了......” 许陌拖长尾音,心不在焉地回道。 许陌喝了口粥,道:“妈,你也说说许缓啊,她总吃冷便当对胃不好吧。” “她我可管不着。”楚秋茹挖了一勺鱼子酱,漫不经心道,“毕竟我不是她亲妈,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说多了还得恨我。”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楚秋茹是不会做的。 张妈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其实楚秋茹说的也在理,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在长身体,总是吃便当的确不好,改天她得劝劝缓缓。 . 许缓背着书包到了教室。 她下意识地朝后面望了一眼,后排的厚颜三剑客都在,来得还挺早。 将书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分门别类地放好,许缓抱着三盒牛奶,朝教室后面走去。 “给。” 她把牛奶一盒盒放在江海桌上,示意他递给另外两个人。 “哇!粉笔妹,你真守信用,人又善良,简直是观世音再世。”江海两眼发光。 他搓了搓手,口渴得紧。 “言重了。”许缓嘴角微抽了下,转身离开。 “严重?什么严重?”江海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算了,管它的,先发牛奶。” “脏廷,接着。”江海抛过去一盒。 “谢啦,粉笔妹。”李廷成功从空中拦截下牛奶,拿在手中冲许缓晃了晃。 “阿奕,还有你的。”江海把右手边的那盒递给他。 余奕没接。 准确来说,是连眼都没抬。 他歪着头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转着圆珠笔,一只手摁在书页上。 神情专注地盯着函数变化公式。 “阿奕,喝奶了,还看啥?”江海用牛奶盒的一角敲了下他的头。 “噗......”另一边正喝着草莓奶的李廷瞬间喷了出来,呛得他咳嗽不止。 江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歧义。 他从余奕上方越过去狠狠砸了下李廷的脑袋,呵斥:“你又乱想什么呢?真黄。” 前桌的女孩尖叫一声,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李廷!” 女孩恰好听见江海对李廷的批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发梢还挂着奶白色的水珠。 她狠狠地瞪了李廷一眼:“无耻。” 然后就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江海撺掇:“还不快追?” 李廷懵懵的:“追啥啊?” 江海:“你把人家头发弄湿了,不去道个歉?” “也对,是该道个歉。”李廷推开椅子,动作快如闪电。 一阵小旋风刮了出去。 “阿奕,牛奶你还要不要了?”江海乐呵呵地把牛奶递过去。 余奕推开他的手:“不要。” 江海眯着眼睛凑过去:“你不会还在生粉笔妹的气吧?” 余奕翻着书页,没回答。 “阿奕,其实人家粉笔妹也没错。你都跟她明说了自己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她肯定要换个目标啊,总不能在你一棵树上吊死吧。”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江海喝着粉笔妹给的草莓牛奶,自然是要帮她说几句话的。 “古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余奕合上书:“我只听过,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江海乐了:“你哪是金石?你应该是金刚石,一般人镂得动才怪。” 余奕瞪了他一眼。 江海立马捂住嘴,两只小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草,真晦气!” 李廷垂头丧气地走进来,锤了锤书桌。 “咋了?”江海问。 “那金雯雯跑得太快了,我一路追着她,一个没留神,差点跑进女厕所,还被人当成变态了。”说起这事李廷就一肚子火。 “666,你也不怕在女厕所撞见英语老师。”江海抱拳,敬他是个勇士。 他们的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有次吃坏了肚子,一节课连着跑了三趟厕所,被封为‘厕神’。 李廷怒道:“你还有脸说,不都是你让我追出去道歉的?” 江海哼了声:“我让你跟人家道歉,也没让你追到女厕所去啊。” “靠,绝交。” “绝交就绝交。” 江海跟李廷互相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扭头坐回自己的位置,谁也不理谁。 少了两个低音喇叭在耳边嗡嗡嗡,余奕自得清闲,从桌洞里抽出一本奥数练习,拿了笔唰唰唰做起来。 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都刷题解闷。 晚自习。 许缓搬着自己的椅子到后黑板前,继续写另一半的板报。 许陌在她的左下方画蔷薇花,脑袋刚好到她腰部高度。 许缓偶尔微微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馥郁的薰衣草香,不浓重,却清醇。 许陌是他们班公认的班花,从长相到举止,无一处可挑剔。 就连她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香香的。 若不是自己跟她朝夕相处,许缓真的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人。 不骄傲,不嫉妒,不算计,和楚秋茹一点儿也不像。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手就写错了字。 许缓一抬头,她竟然把许陌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她正写着的是龟兔赛跑改编版小故事,此刻刚写到乌龟,又添了许陌二字,看上去便是乌龟许陌...... 天呐,这要是让许陌看见了,还不得被误会死? 许缓心急火燎地找黑板擦。 “找黑板擦吗?”许陌笑盈盈地抬眸,将手中的黑板擦朝上递。 “呃,嗯,谢谢啦。”许缓故意用身体挡住黑板上的字。 接过黑板擦,她匆匆转过身,迅速擦掉许陌的名字。 因为擦得太急,不小心刮到指甲壳,在黑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指甲剐蹭黑板的声音、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小刀划玻璃的声音,堪称世上三大魔音。 余奕笔尖一顿,眉头微蹙地回头看了一眼,嘴角还挂着不耐烦。 罪魁祸首是许缓。 他忽然便笑了。 眉梢舒展开,像笼月的阴影散开,透出清和的光润。 余奕从书立中抽出值日本,行云流水地写下许缓的名字,而后傲慢地目光锁定她:“许缓,晚自习不守纪律,明天擦一天黑板。” ‘噌’地一声。 黑板擦应声从她手中滑落,坠到地面,扬起蓬蓬的一层粉笔灰。 许缓傻眼了。 她一没哈哈大笑,二没喧哗吵闹,怎么就不守纪律了? 还要被罚擦黑板? 余奕直勾勾地看着她,点道:“你,刚刚指甲壳划到黑板了。” 她愠怒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葡萄似的眼珠子瞪着余奕:“我又不是故意的。” 余奕轻轻挑起下巴,一字一顿道:“还敢讲话,罪加一等,再记一笔。” 许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