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专门养在宫中为宫中贵人皇亲唱戏,可伶人毕竟是伶人,在宫中也不过是个不必做杂活供人取乐的侍女罢了,此刻在灯下细看便看得出这姑娘的衣着就是较之她身边的茗青亦是有些寒酸。
少女低眉顺眼,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高挑,许是因着唱青衣多年,周身尽皆独特媚骨却不显妖俗,反而因着双眼纯净如杯中清水而有种说不出的娇娆。
即便穿着次人一等,却依旧难掩其清丽如兰的美貌,也难怪是能够让惠妃都称之为“明眸皓齿”的姑娘家。
秦怀璧心中感叹,这姑娘容色出众,虽说出身不好,但此刻所展现出的性子倒是同木讷内向的秦昭文似乎相配些。
秦怀璧眼珠转了转,便斟酌着措辞,借品茶之事复又开了口。
“巧笑姑娘,本殿下从不喜什么阿谀奉承之人,一向是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格。姑娘瞧这茶水颜色清透如翡翠,即便是不入口,望之便已知其茶色出众,古人有云:‘清镜烛无盐,顾惭西子妍’,便是称赞次等的茶叶见了好茶如无盐妇见了西子自惭形秽一般。
“可本公主看来却是不以为然,这各花入各眼呀,谁说好茶就要如美人一般被众人喜爱?其实个人的品味同茶本身的好坏无关,在我看来,品茶无非是心境不同罢了,巧笑姑娘,不知你有何看法?”
边说她又一边笑吟吟的重新倒了一杯茶递到巧笑面前。
巧笑已听出了她借茶问话之意,仔细想了想便接过了秦怀璧手中的茶杯,仔细的想了想方才开口。
“公主所言甚是。公主出身高贵,又有圣上疼爱,殿中的茶必然是上乘,奴婢知晓能够喝到此茶已是奴婢几辈子的福分,可奴婢虽只是个微贱女子,在市井中滚打多年却深知人言可畏。
“在公主眼中今日也不过是赏了奴婢一杯茶,可若是落在旁人眼中,难保说成是奴婢有心刻意攀附公主,俗话说:宁为寒门妻,不做侯门妾,奴婢不愿终身名节有损,更不愿委身做一个攀龙附凤之徒。”
秦怀璧听了这话倒是略有些惊讶了起来。
原以为这姑娘必然是担忧自己身份微寒无靠山,做妾会受人欺负摆布,却没想到她却是一个有傲骨的姑娘,倒是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下便不由有些羞惭。
如今话已说的很明白了,秦怀璧便也不再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直言道:“巧笑姑娘,方才是我轻贱了你,没想到你虽为伶人,却偏生了一身傲骨,想来称你一句女君子亦是不为过。”
秦怀璧的自称由“本殿下”变为“我”登时让巧笑略略的惊讶了些,她连忙起身欲拜,却被早已意料到的秦怀璧伸手阻止。
秦怀璧将她按坐后接着又问道:“只是,方才听你说的一句‘宁为寒门妻,不做侯门妾’,这话我这么觉着……似是大有深意啊?”
她说这话时便有意瞧看着巧笑的反应,果真见巧笑眼神便躲闪了下去。
见这反应,秦怀璧便知自己猜对了,便道:“巧笑姑娘,不知你对我三皇兄的认知有多少,我的皇兄虽说性子木讷,可人极好,若是三皇兄看上了姑娘,姑娘大可同三皇兄直言心中已有了倾慕之人,又何必因为此事同那老者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