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玉和卫准到了大半夜才回到望江楼,一回来,慕寒玉就不放心,他去宁嘉儿的房间看了看,刚打开门,就看到里面是亮的,宁嘉儿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样子很是无助。 慕寒玉心里一紧,忙走到床边搂着她:“嘉儿,你怎么了?” 宁嘉儿的头还是埋着,声音也低低的:“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两个时辰前,我去你的房间找你,你不在,我有点怕,以为你扔下我走了。”说着,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慕寒玉心一疼,吻着她的头发,不住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宁嘉儿闻到他身上梅子酒的香味了,抬头问他:“你出去喝酒了吗?” 这种情况下,慕寒玉不想骗宁嘉儿,老实的点了点头。 宁嘉儿接着又问:“那你去哪儿喝的酒?是花楼吗?” 慕寒玉沉默了一瞬,才道:“去过花楼,但没有在那喝过酒,只去看了看,酒是在一家小酒馆喝的。”慕寒玉忐忑的说完后,偷觑了觑宁嘉儿,他还以为她会冲他发脾气的。 宁嘉儿听完后,却一句话都没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翻了个身,背对着慕寒玉,冷漠道:“我睡了,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她这样冷着慕寒玉比打他骂他更让他难受,他坐在床边,几次想开口又没有开口,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还是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宁嘉儿这时却又转过身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慕寒玉知道自己一走,她又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的,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难过的道歉:“宝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晚上把你一个人扔在客栈的,更不该不和你说一声就去了花楼,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你相信我。” 他以为宁嘉儿还会和以前一样不依不饶的,哪知,慕寒玉道完歉以后,宁嘉儿却很平静道:“不是的,是我太敏感了,你是个男人,男人哪有不去那些地方的,你去吧,我不会管你了,只要你别让我知道就行了。” 听到宁嘉儿死心的话,慕寒玉的心彻底慌了,急道:“你别这样,我真的不会再去了,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你还是管着我吧,我喜欢你管我,除了你,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宁嘉儿还是不说话,慕寒玉急得都要给她跪下,她才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也只有我了?” 慕寒玉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这次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的,我以后不会了。我要是再骗你,你就杀了我吧。” 宁嘉儿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才放松了下来,她道:“那我再相信你一次,你可不能再骗我了。” 慕寒玉郑重道:“我不会了。”便将她搂入怀中。 宁嘉儿靠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衣服领子,对他道:“那你把你今晚去哪儿了、干什么了,原原本本的给我交代一下。” 慕寒玉道:“好的。”之后便把花魁向他求救他没理,去戏园救了一个女伶,和少年一起喝酒的事全说了。 宁嘉儿打趣道:“你今晚干的事还挺多的啊?” 慕寒玉听后笑了,因为知道她是真的被哄好了,他跟着答道:“是啊。” 但是宁嘉儿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还是发现这些事中,不对劲的只有那个少年。 她点着他的胸膛道:“幸好那个人是个男的,我又知晓你这个人最是好色,否则我都要怀疑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慕寒玉听了她这话,忽略掉心中的确对少年产生的那丝特殊感觉,只肯定道:“不会的,不管他是男是女,我喜欢的、爱的只有你一个人。”说完,他在她的额头上烙下庄重一吻。 宁嘉儿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的沉浸在这片温情中。 之后,宁嘉儿撒娇道:“寒玉,你都好久没陪人家一起睡觉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上床陪我躺躺吧。” 慕寒玉道:“好。”给她脱了身上的衣服,把她塞进被窝里,而后自己也褪了外衣,进里面陪她躺着了。 第二日清晨,卫准见慕寒玉从宁嘉儿的房间出来,也是见怪不怪了,后见慕寒玉一大早就要出门,他问:“玉哥,一大早的你去哪儿?” 慕寒玉道:“去天桥底下给嘉儿买炸汤圆。”昨晚惹了他的小娘子生气,今早自然要买点东西哄哄了。 卫准不知昨晚那出,只感慨玉哥对嘉儿真好,一大早跑那么远买早点。 他们三人在客栈住的时间也算长了,伙计和掌柜也认识他们,平时也是熟络的,知道卫准是个老实孩子。 女掌柜见到起的这么早的卫准没事干,就道:“卫准,来帮帮我们的忙,和我们一起去趟集市。” 热心小伙卫准听了,道:“没问题,在哪儿呢?你领我去吧。”之后他就跟着女掌柜一起出门,也带走了客栈三个伙计中的两个。 客栈里就又只剩下宁嘉儿一个人了,她走到大堂,大堂内就一个打扫的小伙计正朝地上洒着水,见到她还打招呼:“宁姑娘好。” 宁嘉儿点头回应后就在一张桌子上坐下了,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水喝下了,她等了一会儿,慕寒玉和卫准两人中一个也没有回来,宁嘉儿心里纳闷,却也生出出去找找的念头。 只因她是个路痴,在村里的时候,都不敢都一个人往镇上跑,何谈在这偌大的京城乱跑找人? 还是在客栈等他们吧,宁嘉儿心想着。 这时,‘嘭’的一声,客栈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了,宁嘉儿好奇的转头望去,打前头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小厮,他身后的是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应该是他的主子,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 那个精明的小厮见大堂没其他人,就宁嘉儿一个坐在那,便走到她身前,客气的问道:“敢问姑娘,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慕寒玉的人?” 宁嘉儿不解的问:“你们找他干什么?” 那个鼻青脸肿的胖子要开口,被身边的小厮拉住了衣袖,他就住了嘴,那个小厮对宁嘉儿道:“是这样的,几日前我家表少爷被人欺负了,是慕公子仗义相救的,我们今日前来是给慕公子道谢的,另外,听说慕公子一直赋闲在这儿,我们家二少爷说可以给他介绍一份差事的。” 宁嘉儿听后狐疑的看了看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厮道:“自然是真的,还麻烦姑娘告知一下慕公子的去向。” 宁嘉儿没察觉到他话里已经有不耐了,真相信了他找慕寒玉是来报恩的话,便老实道:“寒玉给我去买早点去了,还没有回来,你们要是找他的话,可以在这儿坐坐,等他回来。” 那小厮听完,眼里划过一丝诡谲的光,他接着问宁嘉儿:“姑娘和慕公子是什么关系?” 宁嘉儿听了这个问题,思虑了一瞬,才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她这句话一出,那个鼻青脸肿的胖子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是这样”,转身就激动的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宁嘉儿再傻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自己了,她这才意识到了危险,慌忙的往门外跑去。 但是她逃跑的速度显然跟不上那些人抓她的速度,她刚起身,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两人按住肩膀、行动不得了,她惊恐的问:“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徐青云嘿嘿一笑,触动了脸上的伤口,嘶的痛呼一声,才指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脸,道:“看见爷脸上的伤口没?这都是慕寒玉那个小崽子干的,爷今日上门是来寻仇的。你既然是他的娘子,那这个债就由你来还。爷正好缺一个统方,你长得这么漂亮,也算配得上爷了,爷就带你回家暖被窝了。” 徐青云说完还得意的大笑了两声,看在宁嘉儿眼里只觉反胃,她厉声道:“我才不要当你的劳什子通房,你最好赶紧放了我,否则慕寒玉回来了是不会放过你的。” 徐青云听完却并不怕,他道:“我今日是带了帮手的,这些人都是宋家的护卫,对付一个慕寒玉足够了。他回来了正好,爷今日就让人把他打的满地爪牙。” 听徐青云这话,竟是要在这等慕寒玉回来,和他正面杠上了。 但他身边的小厮还是有脑子的,知道等那个慕寒玉回来,他们可能讨不到好,便劝着徐青云:“表少爷,您看,我们已经抓了慕寒玉的娘子,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毕竟现在还没有人看到,就算慕寒玉找上门,我们还可以不承认,要是让人看到了,这就是给宋家找麻烦了,二少爷知道了也不会饶过你的。” 这个小厮一搬出宋衍,徐青云就怂了,他想了想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把这个小娘子也带上,白得了一个小美人,我也不算吃亏了。” 说完,他就吩咐人把宁嘉儿绑走,宁嘉儿知道她要是真被带走了,京城这么大,慕寒玉又无权无势,要找到她比登天还难的,所以当下拼死抵抗,不愿走,大声喊叫着。 徐青云被她吵的烦了,挥手道:“把她嘴堵上,赶紧带走。” 一个小厮就拿着帕子往宁嘉儿的嘴里塞,宁嘉儿摇着头避开,心里急得不得了。 但是,巧的是,慕寒玉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赶到救她。 当他怀揣着还热的炸汤圆赶回客栈时,看到的就是被他教训的那个纨绔子,正要绑走宁嘉儿,他大喊一声:“住手!”就和徐青云带来的一帮人打了起来。 只是护卫到底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自然比不得慕寒玉在外历练的六年,恰巧这个时候,被事情耽搁的卫准也回来了,慕寒玉有了他这个帮手,对付这帮人来更是不在话下了。 只一炷香的时间,客栈的大堂都趴着一地的人了,慕寒玉忙拿出宁嘉儿嘴里的帕子,把她揽在怀里,安抚被吓到的宁嘉儿:“没事了,别怕。” 宁嘉儿也是经历了点事的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她在慕寒玉怀中道:“寒玉,我没事的。” 慕寒玉才放下心来,他来到京城本不欲生事的,但有人要动宁嘉儿,他是无论如何忍不了的,而上一个要动宁嘉儿的人早死了有两个月了,涉及到宁嘉儿的事,慕寒玉是一点理智都没有的。 他看到刚才打斗中跌落在地上的一把刀,脚跟一踩刀鞘,刀弹了起来,他伸手接住,反手一转,就想要徐青云的命。 还是宁嘉儿看见了,喊了一声:“寒玉,不要!” 慕寒玉才在离徐青云脖子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手,宁嘉儿忙上前夺了他手中的刀,劝道:“我们来京城是重新过日子的,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慕寒玉一脚狠踹在徐青云的胸膛正中,怒吼:“滚!” 那个小厮忙扶着徐青云出了客栈,其他被打伤的小厮也爬起来,跟着逃了。 而赶走这些人以后,慕寒玉对宁嘉儿道:“我们现在就收拾行李,换个地方住。” 宁嘉儿知道他是怕那个徐青云又趁他不在的时候来找她的麻烦,便答应了,点点头,就和慕寒玉、卫准去楼上收拾行李了。 不一会儿,他们三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到底是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也是有点感情了,他们便和女掌柜道了个别。 这里少有常客,女掌柜也是有点舍不得,便多问了一句:“你们离开这儿了,是打算去哪儿?落脚的地方找到了吗?” 慕寒玉道:“还没有,但总会找到的,我也会照顾好宁嘉儿的。” 女掌柜早看出了这对小情人的感情很深,闻言,也欣慰道:“那我就等着你们请我喝喜酒的那天。” 被刚才那事搅得心情阴霾的两人此时脸上才有了笑,慕寒玉揽着宁嘉儿道:“会的。” 道完别,三人便离开了望江楼,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