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体积不算小却不重。
谭真在梁京京的注视下打开结果里面还有一层盒子。
谭真忍不住笑了下继续拆发现还有一层。
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拆到最后是一只牛皮大信封。
谭真把信封拿在手里正反看了看继续打开拱起的牛皮纸发出轻轻的脆响。
掏出东西的一瞬间,谭真怔了怔,沉默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回梁京京。
烛光的光晕在梁京京的面容上流转着她的双眸温柔而美丽,调皮而狡黠,依然是那个那段青春岁月中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孩。
谭真手中是一叠他不算陌生的信。
信封泛黄上面的字迹稚嫩而端正其中,“梁京京”三个字写得最漂亮比他自己的名字还签得漂亮。那时的他几乎在所有课本上写满了她的名字“京”字的那两个小点到底怎么放才潇洒他为此练过千千万万遍。
梁京京看着谭真手中这一叠见证着他们青春岁月的信同样感到心口发热。
“我那时候一点也不想谈恋爱老是搬家,特别烦。”梁京京抿着唇淡然一笑,“你个傻瓜知不知道你每次给我寄信我都快烦死了那时候和我妈住在亲戚家,睡一个房间,根本就没有地方放,我就特别怕她会发现。你还老是写什么喜欢啊爱啊的,才十几岁怎么就成天想那些。”
谭真笑看着她,伸手摩挲她的脸。
“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是收在哪里的?”梁京京说。
“收哪?”
“有些奖状外面不是有个毛茸茸的壳子,”梁京京想到就觉得好笑:“我就把它夹在那个里面,背后还用双面胶粘。现在想想真是蠢得一塌糊涂,她肯定早就发现了。”
“对不起。”谭真轻声道歉。
“不用对不起,但是剩下的那些就不知道在哪了算了,”梁京京洒脱地一笑,把他手里的大信封拿过来,倒出漏在里面的一样小东西,“还有这个。”
躺在梁京京手心里的,是那枚金色的徽章。
是见证了他们初吻的信物。
梁京京说:“你记得吗,你跟我说,送别人东西要送自己最心爱的。我想了很久才想到最心爱的东西是什么。”
她摊平谭真的掌心,放入这枚徽章,“就是它了,我回送给你,但这不是没有条件的。”
谭真沉默着。
梁京京:“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
谭真:“什么条件?”
梁京京:“以后我要属于你自己的飞行等级章,特级章。”
中华人民共和国空军飞行员飞行等级证章是依据飞行技术、战术水平、总飞行时间等考核标准对飞行员素质的一项综合评定,共分为四个级别,一级、二级、三级和特级。
这是国家对飞行员这个高风险军种的关爱,飞行等级章代表忠诚、代表使命,也代表荣誉。当年他送给梁京京的这一枚是父亲的,徽章上有个“”字,是最高等级的特级章。
梁京京抱住谭真,言语轻柔,“谭真,我今天特别高兴,因为你终于又能飞了。我就知道,没什么困难能够困住你,你知道你开飞机的时候有多帅吗?”
谭真抱着她的腰,闭了闭眼。
梁京京下巴搁在他肩上,鼻尖是淡淡的烟草味。
“偷偷抽烟。”
“京京”
“嗯。”
“我有个事想告诉你。”
“你说吧。”
谭真喉结动了动,“我打算退伍。”
梁京京瞬间定住。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迟疑了两秒才和他拉开一些距离,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今天不是飞得好好的吗?”
谭真有些勉强地扬起唇角,跟她解释:“是退伍,不是说就不飞了。我想去外面考个证,回来跟徐宁一起做小飞机。这块的发展前景还不错,他那边的合伙人有一个就是空军出来的”
“你不想飞战斗机了?”梁京京打断他。
谭真没有直接回答她,“我要是退伍了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以后我们有了小孩你也更轻松。运动飞机这块发展不会差,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
梁京京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执拗地又问一遍,“所以,你不想飞战斗机了?”
“你不懂,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谭真淡然地说,“我回不去了,没有摔了飞机的飞行员还有机会复飞的。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
“事在人为,你连试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梁京京说,“你这么优秀。”
谭真微笑:“不会再有人记得我的优秀。所有人只会说,他是靠他爸才能回来。”
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优秀,所有的成绩已经和那架战机的尸骸一同坠入了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