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晴没有含糊,吸一口气,把一大盘米饭全给吃了。食堂里起哄的声音一时间盖过取餐处的广播,弄得卖饭阿姨费力地拿着电子喇叭喊:“炒米饭好了!” 吴天真惊掉了下巴,眼睛睁到最大,看着她,“你还真吃啊?不怕撑死啊?” 邹晴嘴里鼓鼓囊囊,还没嚼完,“鹿茸,两清了吧?以后天高皇帝远,我可不欠你的了。” 话说完,她捂着胃走了,步履蹒跚。 吴天真没明白,“她这一出是要干什么?” 鹿茸:“她并不讨厌我,先前因为误会找我麻烦,现在算是赔罪吧。” 吴天真可不信,“你忘了她是谁啊?她是邹晴啊。邹晴什么人,走在路上看她一眼她都要带人去羞辱一番,她会过来给你赔罪?” 鹿茸看一眼邹晴离开的方向,她的身影逐渐缩小,可姿势没变,叫她觉得,还挺帅的。 吴天真恍然大悟,“是不是你哥警告她了?” 说着,鹿忍已经站在了鹿茸身后,吴天真看见了,鹿茸没看见,她还分析呢。“我哥说让我小心薛莞,没有邹晴,那就是之前的事可能是薛莞的主谋。邹晴把薛莞当朋友,即使知道薛莞利用了她,也仍然站在她那一头,她会过来跟我赔罪,估计不是为她自己,而是替薛莞。” 吴天真姑且不论鹿茸这波分析对不对,她以为,还是先告诉她,“鹿鹿,你哥……” 说到鹿忍,鹿茸就委屈,“早上他又莫名其妙跟我发脾气。” 吴天真踢她脚,“鹿鹿!” 鹿茸吃痛,“踢我干嘛啊。” 吴天真扶额,无力道:“你哥性格一直这样啊,你以前不是都受过来了?” 鹿茸托腮,小嘴嘟着,“反正我就是好气。” 吴天真:“大姨妈的反应终于强烈一点了,你以前又不疼,不长痘,情绪也没不妥,我都怀疑你身体跟我的不一样。” 她是在为鹿茸解释,希望鹿忍知道,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大姨妈影响的。 鹿茸不要命的,还说:“小心眼还凶巴巴,哼——” 那个‘哼’拉的老长,吴天真一拍脑门,这长度估计跟不久后鹿茸的上吊绳差不多长。她实在听不下去了,“鹿鹿,你扭头。” “扭头?”鹿茸扭过头,看见一个小腹,不知道是谁的,不过川字若隐若现,“什么啊?” 吴天真:“你再抬头。” 鹿茸抬起头来,鹿忍的脸慢慢在瞳孔成型。 这惊吓程度就跟大白天看见鬼一样,她猛地站起来,触发了低血糖,整个人轻飘飘的,左右晃悠,最后朝后摔去,幸亏鹿忍动作快,把她拽了回来。 撞进鹿忍胸膛,鹿茸整张脸跟被人打了一样,痛死。她捂着脸,“哥。” 她发誓,她这声‘哥’原本是设定的很有底气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嘴还是变成了小喵咪那种不痛不痒、软绵绵的。 吴天真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爱莫能助地先一步走了。反正她在也拦不住鹿忍发脾气。 鹿忍揪着她胳膊,把她扯到一边,看着她,“我小心眼?” 鹿茸坚持一上午的强硬早在上一秒,看到鹿忍时就轰然倒塌,这会儿还能站住,都是怂在支撑着她。“不是的。” 鹿忍又问:“还凶巴巴?” 鹿茸撇嘴,这阴森森的氛围,冷冰冰的语气,吓死个人了。“哥……” 周兑兑及时出现,才化解了尴尬,“大妹啊?这么巧呢。” 鹿茸赶紧叫周哥哥,“我先去上课了,哥再见,周哥哥再见。” 周兑兑看着鹿茸仓皇而逃,“你又干嘛来?” 鹿忍:“你吃个饭还要三请四请,让人一等就大半天,哪儿他妈这么大谱?” 周兑兑:“……” 他就晚到了半个小时,虽然半个小时也不短了,可鹿忍不骂他,他还真不觉得自己不好意思。不过他一般情况下都懒得逼逼啊。“你怎么了?” 鹿忍没搭理他,提步朝前走,走出半米又转身,“我小心眼又凶巴巴?” 周兑兑几乎是脱口而出,“您才知道啊?不过这谁说的?怎么能用这么柔和的词呢?你分明是凶残又不要脸。” 鹿忍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做屁股。 周兑兑哎呦哎呦,“卧槽!差点没给我性感的臀部踹个坑!” 鹿忍看着周兑兑,须臾,说:“你把我的问题一条一条写一张纸上,拿给我。” 周兑兑可乐意干,“一张纸可能写不下。” 鹿忍没说好,走了。 下午四节课,周兑兑都沉浸在写鹿忍缺点的幸福里。 晚上放学,学校里沉睡一天的分子们一涌而出,整个校门口人满为患。 周兑兑出校门之前,递给鹿忍五张A4纸,“给。从小到大写作业都没这么认真过,可想你对我有多重要。” 鹿忍:“你恶不恶心?” 周兑兑嬉皮笑脸,往鹿忍身上蹭蹭,“人家才不恶心呢。人家是小阔耐。” 本来下课,学生都走完了,他怎么闹也就俩人知道,只是没想到,有个女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还不小心踢了椅子,椅子腿跟地板的刺耳的摩擦声,叫鹿忍、周兑兑回过头。 周兑兑眉头高扬,“你谁啊?” 那女生不敢抬头,腼腼腆腆,“我,我有个朋友要我给鹿忍,给鹿忍……”她说着话,背到后头的手慢慢伸到前头来,一封水蓝色的、被攥的皱皱巴巴的信格外扎眼。 周兑兑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替鹿忍拿过来,“好了。” 那女生手里落了空,耳朵染了朱砂一样,控制不住的羞赧爬满了脸,匆匆忙忙跑开了。 周兑兑笑,拿信拍在鹿忍胸口,“真不知道你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鹿忍没接,反倒把那几张A4纸拿过来了。 不要?那周兑兑就自作主张给他打开了,“鹿忍同学你好,我是一个默默喜欢你的、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女生,自从你给我买了那瓶农夫山泉,我就深深迷恋上你,无法自拔,我曾经……诶不对啊,你什么时候给除了大妹以外的女的买水了?” 鹿忍:“干我屁事,我没干过。” 周兑兑也觉得不可能,“对啊,我了解你啊,就你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空有一副天赐的好皮囊一点不知道利用的,能有给女生买水的觉悟?啊呸!我都不信!” 鹿忍不跟他废话,再晚出去,鹿茸可能又跟着谁跑了,这个不怕死的小东西。 “等等我啊!”周兑兑追上去,手搭在鹿忍肩膀,“刚那女生说,她替别人给的?” 鹿忍哪儿有闲心听她说了什么,他对他爹妈都没有的耐心,对一个陌生人,更不会有了。 周兑兑分析,“现在这些小娘们都爱用别人当借口,这样被拒绝了,自己也不跌面儿。” 鹿忍抖两下肩膀,把他手晃掉,“就你屁话多。” 走到车棚,鹿茸正跟吴天真等在门口,聊着闲天儿,他走过去,不注意听了两句。 “咱们什么时候去蜡像馆啊?上次都没去。”吴天真嘟着嘴。 鹿茸想起上次,唯一给自己放松的半天被鹿忍拉着去吃蛋挞了,“这周吧。” 吴天真精神起来,“你说的!再诓我就把你丢在学校后门的平房!” 鹿茸笑,“我上次可没答应满,明明是让你等我电话的,没打给你就没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吴天真挽着她的胳膊,“好啦。咱们周六去,回来去我家,温老师来我家吃饭,正好可以说说补习的事儿,定个时间什么的。” 当时吴天真跟鹿茸提到的时候,她光顾兴奋了,忘了这事儿是要打人情了,后来想想,怎么都不太妥,就跟她直说:“天真,我还是不去了吧?毕竟是你父母的朋友,那这人情就要算到你父母头上,你是他们的女儿你无可厚非,我个外人……” 吴天真差点跟鹿茸暴躁了,她打断她的话,“什么外人!咱俩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鹿茸:“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好,你去吧,我从蜡像馆出来就回家。” 吴天真跟她说:“放心啦,温老师不是只给我们两个补习的,而且就算是我爸妈的朋友,我也得给人补习费啊,你跟我出一样的数,哪有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这样倒还好。鹿茸笑笑,“那成。” 吴天真捏她的脸,“我们毛茸茸小朋友怎么能这么懂事儿呢。还知道不欠人人情。” 鹿茸拿掉她的手,“吴天真!你再捏我的脸!” 吴天真跑开,冲她吐舌头,“略略略。就捏。” 鹿茸抹抹袖子,正要追上去,有一股力量薅住了她的帽子,把她揪了回去。一扭头,是鹿忍……一想起中午的事情,鹿茸的后背就没玩没了的冒冷汗。“哥。” 鹿忍明知故问,“聊什么呢?” 鹿茸:“哦,我跟天真说周末要去蜡像馆。” 鹿忍:“我也去。” 吴天真:“噫。” 赶上来的周兑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