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算了下,等那老太婆手里的东西全到了自己手里,凝萃阁的胭脂还不是随便用。
不过此时还不能用,免得被老太婆发现,换了她孙女的东西。
好在老不死的也蹦跶不了几天。
黎氏将胭脂收入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问黎氏:“花园里那边什么情况,那小贱人到了吗?”
晏姨娘听到黎氏对裴时语的称呼,心下感慨,到底不是正经人家好好养大的,即便做到了伯府夫人,还是少不了那股子斤斤计较味。
她垂下眼眸,谨慎地回答:“已经到了,去见大姑娘她们了,婢子派了人盯着,一有情况会来禀告。”
黎氏不以为然道:“你也太多心了,能有什么情况,那贱蹄子虽封了王妃,还不是裴家的女儿,难道她还能和娘家撕破脸不成。她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且我儿马上就会是信安侯世子妃,她但凡想以后活得硬气些,还不是得和娘家搞好关系。”
晏姨娘心想,那可未必,出阁后的二姑娘似乎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但她肯定要让人盯着那头,万一出了岔子,受责罚的不还是她与她的女儿。
想到女儿,晏姨娘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又恭顺了几分:“夫人说得对,只是那件事情之后,房家还没有媒人上门,这万一……”
黎氏听了这话笑出来:“放心吧,这婚事铁定能成。”
晏姨娘不知黎氏为何这般笃定,但仍不得不提醒她,要真出了意外,夫人定会怪自己没有提醒她,回头又要牵她和女儿。
晏姨娘斟酌道:“婢子不是说着婚事不能成,毕竟出了那事,这亲事还是尽早定下来得好,万一大姑娘的肚子……”
黎氏笑眯眯地:“你多虑了,没到那一步。”
见晏姨娘诚挚地很,黎氏看着也高兴,也不介意多教她些:“你是不知道这世家贵族的脾性,对于名节闺誉看得极重,信乐侯世子冒犯了我儿,倘若不将我儿娶回去,回头闹开了,信乐侯的名声也就臭了,儿女的嫁娶也会受到影响。”
晏姨娘惊讶,还好没到哪一步。
她很想问,万一信乐侯府像您一样不要脸打死不娶,回头闹大了吃亏的还不是姑娘家。同为母亲,明明定了不错的亲事,怎么为了攀高枝允许女儿拿清白作赌。
晏姨娘知道在这方面无力劝她。
夫人年轻时明知伯爷有了婚约还自荐枕席,以外室的身份为他连生三个孩子,的确不是那种在意名声的人。
“好了。”想到马上就有大笔进项,大女儿的亲事明朗,底下的人也听话,黎氏心情十分好,“别东想西想的了,将心放回肚子里,你将萱儿教得很好,回头我会按你的心愿,为她选一个老实忠厚的读书人的。”
“多谢夫人!”晏姨娘的眼光顿时亮起来。
黎氏笑得意味深长。
可不是么,人选她早就物色好了,绝对符合晏姨娘的要求。
正在这时,门外丫鬟突然求见,一问,原来是从小花园来的,丫鬟告诉黎氏,裴时语没有认真作陪,露了个面后便走了。
黎氏敛起笑容,眸光里有寒光闪现。
倒是低估了这小贱人,翅膀真硬了,特意让人在信里给她强调了,竟然连她祖母的话都不听了。
*
离开花园后,裴时语径直去了青松院,祖母与余嬷嬷都不在,只有一个粗使婆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与裴时语估计得差不多,那人既然敢让她来,肯定不怕她对峙,最大的可能性是祖母不在,她多等一等便是了。实在不行,趁萧承渊最近好说话,硬着头皮求一求她,总归是能找到人的。
虽没有见到祖母,也不算一无所获。
出阁前夜祖母才将胭脂交到她手里,若买到的胭脂没有问题,那便是被人用掺了缃莹花的调换了。
府里能不动声色调换胭脂的,无非是那几个人,今日从裴玉欣那里闻到了同样的胭脂味,便可以肯定,左右不过是裴氏母女。
房门是锁上的,粗使婆子进不去,不过裴时语有所准备。
祖母放备用钥匙的地方她知道,在窗台上她幼时种下的一株墨菊下。
那时祖母怕她受委屈的没地方去,又怕自己不在家,于是特意给她留下备用钥匙,如此她便可以随时进屋。
裴时语拿了钥匙,打开房门,一桌一椅皆是她无比熟悉的。
她来到寝室,在祖母常坐的炕床前,脱了绣鞋,盘腿坐下。
炕桌下有一个锦盒,裴时语知道这个盒子,放着她幼时玩过的一些小玩意,盒子尚未盖上。
裴时语起了玩心,将锦盒挪至炕桌上,往里头翻了翻,她幼时玩过的拨浪鼓还在,祖母给她剪的剪纸也还在,这些东西下方压着的是一沓信。
信封上的署名是她的名字,裴时语数了数,一共十二封。
信封尚未封口,裴时语拆开信来读。
字迹略有些凌乱,墨点也令她觉得很熟悉,可是读着读着,裴时语的眼泪模糊成一片,她再也读不下去。
她将所有的信摊开一一对比,一共十二封,一月一封,每一封都写好了日期。
可那些日期根本没有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