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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之后

“呃该死”

将短发扎在脑后的女人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黑长发的女人也好不容易让自己保持站立,却用力握紧了颤颤巍巍的膝盖。

“该死!我们再打一次!”

“等一下,帕丽丝,你的眼睛!”

短发女人愤怒的站了起来,鲜血从她的左眼流了下来。

在千钧一发之时,黑长发的女人将刺向自己的针打断,而它的碎片却碰巧擦到了短发女人的左眼。

不过还在没有刺到深处,不至于导致失明。

“对,对不起,但这是你自找的后果,先动手打入的不也是你吗?”

黑长发的女人好不容易隐藏好愧疚的心情,故意说出狠话,然而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听到这番话伏安法女人好像更生气了,满嘴脏话的开始大喊了起来。

帕丽丝:所以说该死的贵族都改被打断脖子,这帮家伙的脖子都太硬了,根本不知道低头道歉啊!

“哼,总之胜负已分,你和我都不能再打了,就当是在这里较量了一番,就此结束吧。”

帕丽丝:该死!谁说的?喂!你给我站住!!

黑长发的女人宣布平手后欲转身离开,而短发女人茅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大喊大叫着要攻击对方。

然而她已体力透支,加上眼睛负伤,不便行动,而且刚才愣着观看的公国士兵们这下也都回过了神开始整理残局,短发女人见此只能罢休。

黑长发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长叹一声。这下她茅斯终于松了口气,手抵着墙壁,大口喘起气来。

诺羽:刚才很精彩,您还是一点都没变。

黑长发的女人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了过去。

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刚才从马车上走下来静静旁观战斗的女人。

“老师,你怎么来了?”

黑长发的女人开心的叫道。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诺羽微微一笑,行了个礼,继续说道:“好久不见,素喃阿斯卡第一王女殿下。”

片刻后

阿斯卡:我正想找个时间去找老师呢,不过你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是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阿斯卡见周围五人,用亲昵的语气跟诺羽说道。

换做是在虚祖国内,由于是第一王女可能无法做出如此孩子气的行为,但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赫顿玛尔而不是虚祖,而且周围的随行人员也被打发走了,所以才会像平时一样撒娇。

诺羽对她笑着说道:“大概是王女殿下在大喊螺旋念气场!的时候吧。”

听到诺羽的嘲弄,阿斯卡红了双颊。因为在使用技能的时候喊出名字的做法实际上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她自己可能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害羞起来。

阿斯卡:不,那,哪个是,因为过于沉浸在那个氛围之中,不自觉就老师,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诺羽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阿斯卡调整了一下呼吸,继而仿佛又想到了刚才那一幕,鼓起脸颊踹了踹桌腿,然后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气都吹走,继续问道。

阿斯卡:不过来这里是为何事?老师你本该呆在虚祖国,静静为何不远千里来到了赫顿玛尔?而且竟然还带着王室的马车和随行人员。

的确,即便是第一王女的老师,王室的马车也不是随便就可以乘坐的,除非国王同意配备马车。

因此,只有在关系到国家重大事宜时,国王才会下令使用王室马车并允许带着特选的骏马和随行人员一同前往目的地去执行任务。

身为第一王女,阿斯卡不可能不知道这一事实,其实在看到诺羽乘坐的王室马车和随行人员之后,她已经猜到会有要务。

为了国家大事乘坐王室马车来找她的老师,那么答案可能只有一个,但那却是她根本不想去想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总有一天会发生,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那件事离她还很遥远。

阿斯卡:难道

诺羽:没错,国王殿下危在旦夕。

阿斯卡觉得周围的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国王殿下,啊啊我的父亲”

诺羽见深受打击、将脸埋进手掌的阿斯卡,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任谁听到自己的父母病危都会很受打击吧,哪怕是王族也没有例外

诺羽决定等阿斯卡回过神来再继续说下去。

过了许久,阿斯卡抬起头,从座位上静静的站起身望向了诺羽。

一行泪水从她的左眼流了下来。

阿斯卡:我要回去,麻烦师傅准备一下。

诺羽静静的点了点头。

第3章。

阿拉德历999年,虚祖第38代国王素喃凯贾驾崩,生前以德治国、保国平安,百姓称颂他为贤安,故谥号称贤安王。

百姓们难过了几天几夜,原本热闹的大街小巷为了纪念国王纷纷挂上了白布,百姓们也脱下了平时爱穿的华丽服饰披上了白褂。

大臣们也换上了白色的官服,追悼追随了一辈子的国王,流下了难过的泪水,其中有些人甚至哭到虚脱不得不就医。

就这样,虚祖告别了这位守护国家的英雄,关爱百姓的慈父,冲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背负一切包容一切的伟大国王。

偏殿还留有先王的痕迹,比如平时爱读的书,爱用的笔、墨、纸没有一样东西不是他生前不爱用的,不喜欢的。

穿着白色丧服的少女呆呆的抚摸着那些东西,心想,这些东西即将会被撤走,不过多久,自己的东西会填满这里。

先王、先王的先王,他们都是如此。

将来在自己之后继位的那些未来的国王们也会如此。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但即便如此,不管怎样还是无法填满空洞的内心。

少女强忍着想要瘫坐在地上哭泣的心情,努力平复了自己。

从现在开始我得继承他的一切,我就是这个国家的中心,是百姓的父母,就像父亲,不,就像先王那样。

孩子,国王不是要支配,只是要承担一切,走在前面领导一切。

她想起了先王留下的遗言,觉得包裹很重。对于17岁的少女来说,那是她弱小的双肩难以背负的沉甸甸的重大责任。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如何领导大家呢?

她觉得心烦意乱,胸闷的都快喘不过气来。

诺羽:为何会如此烦躁?

少女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用白色面纱遮住了半边脸的女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阿斯卡:你来了啊。

诺羽:王女殿下不,我该叫你国王殿下了。

阿斯卡:老师如此客套,我会不自在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请你像之前那样对待我。

少女用凄凉的表情看了眼女人,一边请女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女人微笑作答,坐到了少女的对面。

诺羽:好的。

少女仿佛终于觉得安心了一些,表情也不再那么紧绷,但依然面露担忧。女人看了看少女的脸色,轻轻说道。

诺羽:如果你总是一脸忧愁会变丑的。

阿斯卡:老师!

看到少女的反应,女人再一次微微一笑。洞察老师本意的少女只好做出轻松了许多的表情。

诺羽:登上王位的人,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要注意的。民心稳定与否关键在于国王,如果你一脸不安,民也会不安,如果你一脸难过,民也会难过

阿斯卡:我会铭记在心的,可是

她也知道老师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而且,既然决定登上王位,以后再也不能小孩子气了。

我很不安,很不安,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好国王啊,所以很不安。少女把这些想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然而女人早已知道少女正处于十分不安的状态之中,也注意到了少女的每一个细节。

这种不安的情绪在返回虚祖的马车里,在接受先王遗嘱的时候就已经被女人发现了。

诺羽:觉得很沉重么?

少女犹豫了片刻,说出了实话。

阿斯卡:是,很重,也很怕。我不知道作为一国之王自己能够做好,能否承担整个国家。我很怕,但

诺羽:殿下,不,阿斯卡大人

女人温柔的打断少女接下来要说的话,轻轻叫了一声少女的名字。

突然听到本名的少女惊讶的望向了女人。

诺羽:国王意味着什么?

少女被老师突然问道有些不知所措,但知道自己的老师想来不会说胡话,于是假装镇定的乖乖回答道。

阿斯卡:是国家的栋梁。

诺羽:那么国家又是什么?

阿斯卡:是百姓,即便没有了领土,只要有百姓,国家就存着,所以国家就是百姓。

女人仿佛对少女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诺羽: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女人迟疑了一下。在片刻的沉默中,少女有些紧张,看向女人的嘴唇。

诺羽:百姓是什么?

阿斯卡:百姓是

其实她料到老师会问这个问题,但一时却答不上来。

这道题其实涵盖了这些天她在脑海里浮现出的所有忧虑。从现在开始需要代替父亲去领导的要背负的对象。

但又不能这样贸然断定,也不能随意对待。所以说,他们对于少女来说简直就是比千金还重的包袱。

阿斯卡: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作为王族,作为第一王女,她从小受到过许多教育,但面对突如其来的现实,曾经所学的一切此刻都在脑海中被抹去了。

不想让任何人失望,要成为所有人认可的国王,一定要这样,一定要这样。

少女垂下脑袋。

诺羽:百姓

女人缓缓张开了嘴唇,少女抬起头看向了女人。见此,女人也向少女投去目光,继续说道。

诺羽:百姓对于国王来说应该是要惧怕的存在。他们无时无刻的看着国王,议论着国王。他们会将国王送上历史的舞台上,看着一路走过的路评头论足。

那才是重担所在,所以你才会感到害怕。你无法做到每一个人认可你,你也无法做到不让任何人失望。

先王是如此,先王的先王也是如此。

女人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说道。

诺羽:天下没有完美之事,即便如此也不成什么问题。唯一可能会成为问题的就是你太过害怕他们而一事无成。这也意味着作为国王辜负了对百姓做出的承诺,这样一来就会走上胆小而逃跑的小人之路。

阿斯卡:我该怎么做呢?

诺羽:阿斯卡大人,不,虚祖年轻的国王啊,请尽情展开你认为对的思维,询问百姓并从他们的身上找到答案吧。如果有想成就的事情,就去理解他们,倾听他们。有些问题只有真正遇到之后才会领悟,待你能够领悟那一切之时便可以背负、领导一切。

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国之王,在历史的舞台上刻下美名。

听到女人的话,少女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她开始掏出心里的话。

阿斯卡:这个国家长久以来一直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虽然这是为了抵抗外来势力的侵略,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接受很多牺牲。

早年我就走出了国门,听闻所见的很多,也学到了很多,其中有些国家不比虚祖,但大部分却比虚祖强盛许多。

我觉得如果能够接受这一事实,虚祖一定可以向前迈出一步或者更多。

然而我很害怕,毕竟虚祖长久以来在先王的统治下已习惯了这种被束缚的状态,我怕这个国家和百姓们会拒绝接受我的理念。

我认为他们会骂我,拒绝前进,会一如既往的把自己锁在枷锁里。

少女迟疑了一下,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口说道。

阿斯卡:但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会敬畏他们,但也会接近他们,我会聆听他们的声音,从中寻求答案,我会将长久以来拷在这个国家上的枷锁一一解开。

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是百姓的父母,是栋梁。即便大家讨厌我、拒绝我,我也会背负这个国家的一切。

我会在他们给我筑造的历史舞台上大步向前走去。

这就是我的回答。

这个少女,不,虚祖国第39代国王素喃阿斯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充满热切的眼神看向了提点自己的老师,行了礼。

这位国王的老师,女人见她行礼微笑的回答道。

诺羽:臣誓死相随。

阿拉德历1000年,虚祖国一改闭关锁国的传统对外敞开了大门。

新登基的国王素喃阿斯卡大力推举对外开放政策。

为此虚祖敞开了铁人之门,举办武斗大会,以外交使节的名义将国王的老师诺羽派到了贝尔玛尔公国。这一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阿拉德大陆。

有些人被突如其来的开放政策搞得不知所措表示反对,也有些人开心的接纳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老人们觉得这一政策有待完善、表示担忧,年轻人们则为这股新风气而感到欢喜,这也酿造出了一些新的矛盾。

然而虚祖的国王素喃阿斯卡并不介意,反而为听取批判的声音亲自上街考察,有时候还会把人们召到皇宫里听取意见。

这种打破常规的举动逐渐打开了百姓的心扉。

一个晴朗的日子,两个人再一次的在偏殿相遇。

他们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大胆畅聊的少女和女人,取而代之的则是国王和她的老师。

诺羽:现在找出答案了吗?

国王的老师问道。

阿斯卡:不,还没有。

国王摇了摇头,但并不像之前那样显露出不安或者压抑的表情,反而一脸轻松,甚至还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斯卡:但朕会找出答案的,现在只是刚刚迈出了一步,朕会做好长远打算,带着虚祖走向未来。当然了,中间也有可能会因为迷失方向而彷徨,但只要坚持走下去应该就能找到属于我们的道路,不,我一定会找到它。

国王望向了她的老师。

阿斯卡:肯定会需要很长时间,他们听了我说的话,这是一条可能会失败的道路,但他们却支持我继续走下去。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他们让我成功走上了这条道路,我会带着大家一起走下去。

国王的老师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之前深受百姓爱戴、被人们称颂伟大的先王之影,在心里悄悄呢喃道。

贤安王啊,您的选择并没有错。

诺羽:臣愿跟随。

窗外阳光明媚,时而有风会溜进来揉一揉两人的脸颊后散去。

国王,和她的老师,在这一刻同时感受到了一片安详,面面相觑,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