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了！”希尔科嘶吼道，

“带她走！大锁！”

“呃？哦！”

大锁立刻明白了希尔科的意思，从背后一把擒住金克丝，准备强行将她拖出门。

但赵安把金克丝教的太好了。

她猛地抬头，天灵盖撞在大锁的鼻梁之上。

大锁下意识地捂住鼻子，金克丝趁机转身，掏出一瓶喷罐——

里面装的可是地沟区的瘴气。

食指摁下，绿色的瘴气扑在大锁的脸上，他两眼翻白，昏倒在地。

“该死的，金克丝！你不能……”

不等希尔科说完，金克丝已经对他喷出了瘴气。

她扶着昏迷状态的希尔科缓缓躺回老板椅上。

“我会让你知道，我变得多强。我这是为了你好。”金克丝模仿着希尔科平日对她训话的语气说道。

金克丝拖着希尔科的老板椅，把他拉进了炸弹实验室——

这样，待会的炸弹陷阱就不会误伤他了，这个傻瓜。

宅邸大门被撞开，两段被劈成两截的涡轮炼金罐咕噜噜滚进屋子，停在了金克丝脚边。

她一只手扶着希尔科的办公桌，另一只手举着希尔科的玻璃杯，用舌头搅动被子中的吸管。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赵安在烟尘中现身，他的身躯剧烈起伏着，风箱般的胸腔大口吸着气。

他失去了左臂，伤口仍在滴血，面色由于失血而变得煞白。

“嗨！老师！别来无恙！”

金克丝叼着吸管，朝赵安抓了抓手指。

金克丝？赵安眯起双眼。

那是金克丝！

自己的伟大计划，成功已经近在咫尺了！

不由分说，赵安弹出残臂上的蓝色光刃，直插金克丝眉间。

“咔。”

丝线拉断的响动。

接着是升腾而起的爆炸和火光，吞没了赵安。

金克丝司空见惯了爆炸的场面，只是吹了下前额的发梢。

赵安的残躯被爆炸的冲击波击飞，重重砸在了希尔科办公桌前的墙壁上。

他的右腿被连根拔掉，左腿也皮肉绽开，一脸的黑灰，眼看命不久矣。

金克丝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焦炭般的面孔，用靴子抵了抵他的胳膊。

“我从没想到，下次我们师徒相见时，竟会是这种情况。”金克丝皱着眉说道。

“必须……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赵安吞咽着口腔中的鲜血道，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力气。

“我，我不再喜欢你了，老师。”

金克丝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不止一个赵安这件事，每次两个赵安同时在场时，她都刚好错过。所以她把学院赵安当成了陪着自己六年的那个老师赵安。

说话的时候金克丝语气颤抖，六年来，在赵安陪伴下的温馨回忆洪水猛兽般袭来。

他是诲人不倦的良师，他会纵容自己的错误，并且耐心予以纠正和指导；

他会竭力满足自己的愿望——微光酒吧，生日玩偶，为了自己，他无数次违抗了希尔科的命令；

他又像一个知心的大哥，就和，就和曾经的蔚奥莱一样……

他总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总能猜出你为何不开心，而且在你面前他永远挂着笑脸；

他把自己的压抑和沉闷，只留在深夜，在被窝里对自己诉说，从不寻求他人帮忙。

在外他是闻名遐迩的刺客大师“夜莺”，在自己身边时，他做的却都是最粗最累的活，他的身份甚至比佣人还卑微。

金克丝颤抖着举起手枪，瞄准了奄奄一息的赵安。

“对，对不起了老师。”

金克丝带着哭腔说道，“如果你能一直把‘砰砰’带在身边，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了。”

赵安不再出声。他闭上眼睛，静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金克丝犹豫良久，一再试探着搭在扳机上的食指。

“看星星？”深刻的回忆突然涌现。

赵安坐在金克丝身边，指着建筑缝隙间的星星，对金克丝说道：“炸弹是很绚丽没错。它的亮度是天上星星的几亿倍……但，炸弹的亮光只有一瞬，稍纵即逝。”

“它孜孜不倦地散发着光热，从过去照向未来。我们艾欧尼亚人甚至为这颗素不相识的星星，起了名字，一直传承至今。”

金克丝眨了下眼，面前躺在地上的不再是赵安。

她的双瞳因惊惧而充血，躺在地上的分明是麦罗，克莱格，范德尔，蔚奥莱！

“点燃炸弹只有一瞬间的快感，一颗星星却能滋荫古今。当炸弹还是星星，都取决于你自己了。”

说这话的人不是赵安，而是蔚奥莱，是她的亲姐姐。

金克丝松开了手，手枪掉落在地。

她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试图保持冷静……

“冷静！金克丝！冷静！”

她双目充血，嘶喊着。

死亡并未如期而至，赵安睁开眼，看到了蹲地抱头的金克丝。

他支起脑袋，看着自己残破不堪冒着黑烟的全身。

还没死，但还没赢。

只要一息尚存，他就绝不可能放弃胜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