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伸手翻书页,要去看这本书的著作是谁,看到了,那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不曾听闻。 此人与寡人素不相识,从前也未曾听崔将军提起过,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还将之出书了呢?寡人很快想到了,寡人上次在乡野之间的那次关于此地无银的恶作剧。 莫非是那个想着天上掉馅饼,白捡银两回家,上了那恶作剧当的人? 寡人嗤笑一声,倒是很有生财之道,冒名顶替用的很顺手,再看这书售卖的又这样好,想来那无银九百九,还真是被他给挣到了九百九,甚至还不止这数。 “客官,客官可要买?这可是本店这一批货最后一本了。” 寡人伸手把书丢回原来的位置,“不买。” 扭头即走。 不过是出来买些吃食,没成想也会遇到这等事,寡人这等喜欢的故事,能够广为人所知,如此自然令人欢欣,只是却是被他人所盗用,这可就让人乐不起来。 已至边关,崔家的军队还有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都在此处,若能联系到崔明琅,有她手中军权在握,做起一些事情便会方便许多。 马上就要从大周边境进入大梁,寡人一行人在边关之处停留休整了几日。 叫人不曾想到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寡人这几日正想着崔明琅,垂涎她手中的军队,她竟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寡人看着跪在门前,拱手行礼的人,内心是懵逼的。 没睡醒不成?这是做的白日梦?迟睡修仙成仙了?成仙下凡在人间? 寡人一把把房门合上,再次打开的时候,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还是那个人那个行礼的姿势,没有变? “崔明琅?”寡人不由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 “臣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寡人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这会儿也终于能够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而非梦。 “微臣参见陛下!”崔明琅再次通报。 这一次,寡人及时回应,“爱卿平身。” “明琅,快快起来。” 寡人四下瞧了瞧,确定无人瞧见,松了一口气。 崔明琅看见了,不由得在一旁轻笑,“陛下放心便是,臣做事一向周全。” 寡人将崔将军迎进房间,关上房门,当下便是两人独处。 “明琅,你是如何找到寡人的?” 崔明琅:“日前,京都突然流行起一话本书来,臣在街上行走的时候,恰巧听见那街边的说书人在说书,说的故事恁的耳熟。” “便知道了这话本书,从京都的书店里买了回去翻阅。” “不瞒陛下,这故事其实是臣自己编写的,除了陛下,未曾和外人讲过。” “恰逢那时,皇后娘娘私下给臣传信,怀疑朝堂上那位的身份,臣想起那日之事,还有陛下近日表现,确实存有蹊跷,这就留了心眼,顺藤摸瓜,从著书之人查起。” “确定陛下失踪后,臣禀奏朝堂上的那位,要返回边疆。” “之后循着线索寻到陵阳,又寻到晏山莫家村,问得消息,猜测陛下必定会在边关之地停留数日,于是快马加鞭,赶至边疆。” “索性苍天不负,叫臣没有白费功夫,寻到了陛下。” 寡人听得眉间却皱了起来,“明琅,那位……就没有为难你,拦着你不让你离京么?” 崔明琅:“臣对此也有些纳罕,不过倒确实是没有的。” 崔明琅可谓我大周的常胜将军,文武智计双全,手掌兵权,军心所向,让这样一位对大梁极具威胁的将才返回边疆驻守,当今这位李代桃僵的大周皇帝,犯傻不成?到底心下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真是大梁的人?或者是寡人那去世的兄长? 若说是寡人去世的兄长,却又太过匪夷所思,当年双景之乱,不会有人比寡人更清楚其中惨烈。 母兄惨死,寡人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日,寡人被藏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将阿兄护在怀里,而后被追来的人一剑贯穿,鲜血溅了一地,那绮丽的色彩,从此浸染满心底最灰暗的角落。 血红色,充斥着血腥、痛苦和悲伤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纵使寡人不愿意相信,纵使寡人也希望阿兄仍旧活着,可那样惨烈的景象曾经活生生的就呈现在寡人的眼前,它逼着寡人承认阿兄已死的事实。 纵使当真,阿兄未死,后来为人所救,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曾回到大周,不曾来见他自小崇敬的父皇,见他自小疼爱的妹妹,而只有多年的销声匿迹。 寡人更愿意相信当今朝堂上的那位,是大梁所派的细作,易容成寡人的模样,谋夺这大周江山,只是大梁又或者说那人究竟想要什么,打的是什么算盘,却是叫人难以分辨。 这事暂且先放一边,寡人还有别的问题想要向崔明琅问个清楚。 寡人:“崔明琅,那日,你我一干人进入密道岔道后尽数昏迷,你醒来时是什么情况?” 崔明琅:“那日臣醒来时,岔道入口的地面上倒着三个人,除去臣,一人是舒朗辰,一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他不是宴中身子不适告退了么,怎么也会在密道岔道里。” 话问到这里,寡人发现崔明琅的神色不大对,她再次下跪,双手抱拳,垂首,“臣有罪!” 寡人挑眉,“何罪之有?” 崔明琅:“皇后娘娘与臣一同来了,如今就在这家客栈。” 寡人身子一抖,心肝一颤,看着崔明琅的神色就变了。 她仍继续垂首抱拳在那里,“娘娘的事臣不好说,陛下不若亲自去问娘娘。” “得,你带我去。” 崔明琅领着寡人来到一间客房的门前后,退到一侧,寡人瞧了他一眼,伸手敲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里面出来个面容素净未施粉黛的美貌女子,正是寡人那正宫皇后谢知微。 跟着她钻出来的还有一只摇头晃尾巴的小家伙,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小灰么。 多日不见,小灰又长大了许多,不过还是小小一只。 谢知微开了门,将寡人与崔明琅迎进房里。 而小灰见着寡人,也不认生,跟着缠在脚边晃荡了一阵,后来就趴在寡人脚边,眯上眼睛,呼呼睡起来。 谢知微将人迎进门后,先是于寡人行了礼,再到桌前,给两位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寡人问她问题,她自然乖顺的就开始回答,寡人也就一边饮啜茶水一边听皇后娓娓道来。 “陛下,臣妾那日身子不适,告退后便要回宫休憩,回宫后小憩,朦胧间睡去,却听得外面喧闹,醒来,发现喧闹声来自正是设宴的宫殿。” “那样的动静,不必说,臣妾知道,定然是出事了。” “陛下也知道,臣妾的凤仪宫有一个规矩,臣妾在就寝时是绝不允许人打搅的,若是违反了这条宫规,臣妾就会要了那人的命。” “所以那日,纵然那样大的动静也未有人敢进来打搅臣妾。” “臣妾醒来的时候,整座凤仪殿,殿内殿外,除却臣妾,一人也无。” “臣妾随着喧闹声处寻去,便到了设宴的宫殿,臣妾没有从正殿门口进去,而是选择了这座宫殿所带的最偏僻的那间耳房,走的小心翼翼通过耳房与正殿之间的连道进入正殿。” “不过臣妾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吃了,放眼望去,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正殿一片凌乱,狼狈落了一地的酒菜,干涸的血迹,一隅躺着一只似乎在打盹儿的吊睛白额大虫……” “臣妾凭着现场的踪迹,发现了密道,也就跟着进去,后来又根据痕迹发现其中岔道,打开机关就进到岔道里面。” “可惜岔道里面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药效和蒙汗药相似,臣妾只来的及看见岔道的地上躺着几个人就晕了过去,机关石门也跟着被关上。” “等臣妾再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岔道里,原先闻见的味道已经完全消散不见,身边坐着两个刚转醒不久的人。” “后来呢?”寡人说着动手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继续小口小口的啜饮,一边啜饮一边听崔明琅还有谢知微继续讲。 这回,是崔明琅接了话,他接着寡人的问,继续说道。 “后来,臣等三人醒来后,先是在岔道中探索了一番。” 于是也就很轻易的发现了岔道尽头的那一间密室。 “不过这间密室里,除了几处干涸的血迹,其余别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就单那几处血迹,也就已足够令人遐想纷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