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男人这件事,顾亦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更是无法启齿的秘密。
手术后的顾亦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休整调养身体,这期间他都在忙于复健,没时间想太多。后来身体恢复了,又投身学习,备战高考,完全没有时间想感情的事情。顾亦真正开始有情感的交流还是上了大学之后。
二十岁的顾亦有一种电视里奶油小生的样子,一米七六的身高,不高不矮,皮肤白净五官端正,虽算不上顶级帅哥,但也算是秀气。刚进学校就有不少女生追他,他都不为所动。起初,他还以为只是缘分没到,没有感觉,可是后来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他对美女没兴趣,却对帅哥格外的关注,对身材好的男人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被这样的自己吓坏了。他恐惧不解,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敢和人说,只能私下查资料。
同性恋三个字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用尽各种方法验证,得到的结论都一样,他是同性恋。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一下陷入望不见底的深渊,他慌张,无措,挣扎,到最后接受。整个过程说出来简单,却是最漫长最无助的。好在爱同性不是病,而是正常的一种取向选择。
他独自一人带着孤勇面对真实的自己,耗费了几年的时间才和自己达成和解。他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却不敢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对他疼爱有加的父母,更是不敢多言一句。
自从重新认识自己后,顾亦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知道他的秘密,和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无论男女,皆是不疏远也不亲密。然而再谨慎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顾亦的家庭十分传统,父母对儿子的期待和平常人家一样,成家立业。
读书的时候,父母一门心思盯学业,其他的都不被允许。大学一毕业,就开始安排工作,托人找关系进了一家当地还不错的国企上班。等到工作稳定后,家里又开始张罗结婚的事情,各种相亲应接不暇。
一直以来,顾亦似乎像个提线木偶,任由着父母的摆布。可是这一次,顾亦却无法再忍受。他不喜欢女人,也不能和女人结婚。
家里的逼迫让他第一次有了逃离的想法。他据理力争却不被家人理解,被逼无奈下逃离了家。这期间还和家人发生了大争执,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和好。
容楚眠注意到顾亦在发呆,抬手在顾亦眼前晃了两下:“喂!”
顾亦回过神,眨了下眼睛:“抱歉。”
容楚眠:“想什么呢?”
顾亦:“没什么。说到哪儿了?”
容楚眠回忆了一下:“说你逃婚的事。”
顾亦:“哦,就先这样。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时间长了,他们也就放弃了。”
容楚眠点点头:“也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也不是一个外人可以指点的。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容楚眠换了一个话题。
“边当助理,边找工作。我还是想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助理的活比较繁琐也比较累人,现在干干还行,以后年纪大了肯定吃不消。”顾亦一边说,一边想起那句岁月催人老,不服都不行。年纪终有一天会成为生活的负担。
容楚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说。”
顾亦:“嗯?”
容楚眠:“怎么说你也给我当过助理,咱俩也算是有些交情,帮个忙也不没什么。”
顾亦目不转睛地看着容楚眠:“你对你以前的助理也这么好吗?”
容楚眠想了下:“那倒没有。”
以前的助理都把他当魔鬼,离开后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还会找自己帮忙。说来也奇怪,容楚眠和以前助理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仇人,和顾亦反而像是可以心平气和聊天的朋友。
顾亦对容楚眠突如其来的好心抱着犹疑的态度,“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只想把手里的工作做好。比如,哄你睡觉。”
容楚眠刚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顾亦沉口气,问道:“你这失眠的毛病多久了?没打算治一治?”
容楚眠:“有几年了,一换到陌生的环境就会失眠个几日。以前也去医院治过,医生给开过药,吃了药能好点,但是药一停又不行了。”
顾亦:“这是工作压力造成的?还是什么原因?”
容楚眠:“不是,没进娱乐圈之前就有这毛病,原因也不清楚,可能是从小就这毛病,治不好了。”
连医生都解决不了,他一个助理更没什么办法。顾亦身子一泄,变得无计可施。
天色渐晚,顾亦的困意上头,哈欠连天。反观一旁的容楚眠,精神抖擞,眼睛发亮。
容楚眠发现了顾亦的倦意,不忍叫对方陪自己熬夜,“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顾亦:“那你怎么办?”
容楚眠:“我没什么,熬一熬天就亮了。没事,休息我已经习惯了,你去吧!”
“那好吧!”顾亦起身,刚走两步回头看了眼容楚眠,见对方脸上挂着笑,又不忍独自丢下容楚眠一个人自己离开,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出去跑两圈?”
容楚眠:“啊?”
顾亦:“跑两圈出出汗,人一累就容易睡了。”
容楚眠看看外面的天,犹犹豫豫地站起来:“也不是不行。”
大晚上,酒店外一片宁静,只剩下路灯还坚守在夜色中。容楚眠和顾亦在街道上慢跑,绕着酒店跑了几圈,出了一身汗。在酒店大门附近两百米的地方,放慢了脚步。
顾亦微喘着问道:“怎么样?”
容楚眠:“还不错。”
顾亦:“回去能睡着吗?”
容楚眠:“不知道,不过跑完怪舒服的。今天天气不错,温度湿度都正适合。”
话音刚落,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两秒后雷声如约而至。
“轰隆——”
顾亦抬头看着天阴沉沉地,明显与出来时不同,“这不是要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