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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逃出殿外的山匪小厮聚在院中七嘴八舌,猜测着两人相斗的结果。
“我觉得应该是大爷的活撕了那小子,你们是没见过,大爷那一身筋骨坚似金石,那道人瘦胳膊瘦腿的,就是剑法再好又能撑个几回?”
“也不见得,瞧他跟三爷放对时尚有余力的样子,没准大当家的在他手里也讨不了多少好处。”
一群小厮争论了半天也没吵个明白,听到殿中许久没有动静,惊疑交加中又都不敢上前。
“索账房了,把他给老子揪过来!”
也不知谁出的馊主意,用刀逼着那个抖若筛糠的账房先生趴在门缝上偷偷查看。
“怎样,那牛鼻子还活着没?”,一众山匪见他转身顿时紧张起来。
“看…看…看不…不清楚…”
“没用的东西,要不是看你会打个算筹,老子非得割掉你这条祸事的舌头!”
索账房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小头领无奈下怒骂几声,只得壮着胆亲自趴上门缝。
院中山匪见有了带头的又生出几分胆气,乌泱泱一群人都聚到了殿门口争相探头。
只是苦了那个结结巴巴的索账房,他许是先前逃的太急扭到了腰胯。
又被凑上来的人一搡立时重心不稳,连带着身后一群山匪撞开殿门,径直摔了个狗吃屎滚进殿内。
“吓!”
殿门刚开,杵在门口的一群贼匪就瞧见自家大爷那具横亘于地的无头尸体。
一群山匪登时怪叫连连,又给惊的窜回了院中。
滚进殿内的几人只觉腿脚发软,趴在地上连连讨饶。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几人才敢壮着胆子抬起头来。
却见那道人大刀金马坐在原先‘山和尚’的位置,身后几个侍女正在小心翼翼替他上药。
顾轩也不理会那些战战兢兢的山匪,一手扯着根鸡腿大快朵颐,一手提着酒壶边嚼边灌,活像个一辈子没见过肉食的饿死鬼一般。
甘泉镇上的百姓本就生活清苦,又被官府贼匪缴去了大半收成,他在镇上晃了数天楞是没找到个有熟肉出售的食肆。
早晨上山时只溜了碗清汤寡水的汤面,先前一番恶斗下来体力消耗过巨。
他此刻只觉饥肠辘辘腹鸣难挨,索性挑了只还算完整山鸡吃的满口流油。
混满残肢血水的佛堂,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几个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山贼,这样离奇的场景一齐出现在宝寺明堂之中,倒是给顾轩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不消多时,一整只山鸡便被他全副祭进了五脏庙中。
顾轩仍觉吃的不大痛快,端起一盘山笋炒肉刚要下筷,突然拉下脸骂了一声。
原来肉片上溅进去了不少‘山和尚’被他枭首时喷出的血水,将好好的一盘佐菜弄的难以下咽。
几个滚进殿内的小头领原本就被自家大爷那具无头尸身给吓的面无人色。
此刻又瞧见那尊杀神拉下脸来,一个个登时磕头如捣蒜,连说话都跟索账房似的结巴起来。
“道…道…道爷莫急,小…小的这就让索账房再去炒两个新菜。”
说着推了一把抖若筛糠的账房先生,忙给他使眼色。
开玩笑,没看到地上那些个头领的惨状嘛,这尊爷要是吃不痛快,弄不好就得将他们也给稍带送下去陪大爷三爷。
“不急,你且上前来!”
索账房连滚带爬的刚要出门,却被那道人一声断喝打乱了脚步。
只见顾轩绕有趣味盯着他瞧了许久,蓦地忽又提出个很无厘头的问题来:
“你姓索,是个账房先生?”
索账房四顾茫然,只得搓着手点了点头。
顾轩拨开几片沾了血水的肥肉,挑了块干净的送入口中,又夹起一筷子山笋。
“我且问你,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有几何?”
索账房操着十根干瘪泛青手指算了半晌也没能算个明白,豆大的冷汗逐渐从额头上滴落。
“你连个鸡兔同笼的方程都解不出来,还敢自称账房?”
顾轩冷笑一声,说罢将筷子扔回盘子中后按剑而起,又问出一个让侍女山匪都觉更觉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那‘山和尚’只是个傀儡吧,贫道倒是很好奇,你又不是修炼到化形境界的大妖,这身皮囊是怎么变化到如此与人相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