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腾挪躲闪间额头腥风下落,却是一只先前吸饱血食的蝎精攀到了宝殿主梁上,毒尾挺直凌如钢针,欲乘顾轩不备要将他钻个脑壳开裂。
它又怎知顾轩此刻有眼神监灵生加持,八方四面来敌皆是洞若观火。
他长剑一转变刺为挺,连柄没入蝎精毒刺之中,而后顺势一带将其摔到地上,直拍的地砖开裂,血肉横飞。
那蝎精生命力尤是顽强,经此重创凶狠尤不减弱,两只螯钳任是横在半空,欲要顺势剪折他的两条小腿。
顾轩也不做躲闪,电光火石间只听得剑鸣破空,蝎精两条螯钳应声掉落于地。
“天杀的贼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坏我族好事?”
“你们食人吞骨,剥皮做衣,还敢同贫道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
顾轩冷笑一声,抬脚踩住它那颗人面蝎身的脑袋,噗嗤一声长剑自头部破体而入,直接强行中断了从它口中发出的连片叫骂。
满天绿液飞散,遍地断钳残壳腥臭难当。
顾轩摸出颗避瘴丹压在舌下,挺剑直指大殿中仅剩那个发如乱草,面色蜡黄的老虿鬼。
“你不是账房先生吗?”
顾轩笑意揶揄,又问出先前那个极其无厘头的问题: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雉兔你大爷!”
老虿鬼那原本木讷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恼羞成怒来,竟是以尾拖地直立而起。
八只铁钩似的钢爪刺穿肋骨破体而出,足是比先前那几只蝎精的骨爪还要长出一倍有余。
再配合着一双从脖颈两侧钻出来的巨型螯钳,挥舞间端的是骇人无比。
老虿鬼虽说体态怪异,行走间速度却是奇快,伴着腥风转瞬就扑到了顾轩身前咫尺之地。
他心中瞬间飘过千般思虑,“虿鬼这种体态比那些以尾钩攻击的蝎精更为难缠,八只钢爪加一对螯钳随随便便都能拨开自己的攻势,若是一不小心长剑被它钳住就会变成被动迎敌的局面。”
可那老虿鬼来势太过凶猛,顾轩当下也不及思索,只好又使出了先前对付山匪的招式。
足尖一点跃上摆放佛像的高台,趁着虿鬼钢爪拖地,攀爬高台的机会,顾轩倒踢一脚佛陀底座借力,翻身持剑刺向它的背壳。
只是这一招却未能像先前般如愿,这只老虿鬼背脊泛青发红,剑锋划在上面火星飞散,竟然已变成了一副类似金铁质地的护甲。
“不自量力的死道人!”
老虿鬼身躯回转,口器开合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鸣:
“老夫躲在这檀祂寺中食人精血逾百,虽无修成褪骨化形,躯壳又是你手中这等凡贴所能损伤的?”
可让它失望的是,顾轩脸上并无半点惊惧,反而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不就是一副龟壳子吗,又不是没瞧见过”,顾轩持剑而立,讥笑道:
“‘山和尚’那淬骨练丹的手段,便是从你这八爪蛆虫一样的家伙手里学来的吧?”
老虿鬼化妖修行多年,不似人精更胜人精,瞧见顾轩先前的举动已然摸透了他心中所想。
当下复做直立而行,堵在身后高台前狂笑起来:
“是又如何,都说你们这些道人的血肉最是美味,等你那几手剑术耍尽,老夫今天便要好好享受一番修行之人血肉的滋味!”
“不如何”,顾轩持剑淡淡的回了一句。
“记住了,雉兔同笼,兔有一十有二,鸡为二十添三,以后再化成账房先人唬人可莫要连这等算术都弄不明白!”
话语才落,顾轩突然飞身暴起,双手持剑横于右臂,直取虿鬼口器之间。
“不过,你好像是没这个机会了…”
金戈交鸣,火星飞射,转瞬间一人一妖错身而过。
只是这次老虿鬼那木讷的脸上却露出一种惊骇之极的神色,它看着自己的螯钳连着上半截身躯缓缓从肢干上滑落,眼中满是不解和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
老虿鬼闷哼一声后轰然倒地,两截伤口的连接之处,光如同一片幽蓝色的湖面,竟是连半点妖血都没渗出。
“哐当!”
长剑应声落地,只余面如金纸,神色萎靡的顾轩孤身立在殿中。
破风箱般喘息许久后,顾轩才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一屁股坐倒在满地血水中苦笑一声:
“不是天罡神通吗,劳什子的降龙伏虎怎么比这老虿鬼的炼体法子更像抽人精血的旁门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