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窗外鸟叫重叠,叽叽喳喳,不知休。
洛白芷一夜好梦,睡得直砸吧嘴,手脚不安分的到处划拉,却惊觉脚上触感软中带硬,温热一片,头顶被个坚实的东西顶着,她猛地睁开眼,瞧清眼前一片层层叠叠的帷幔,惊讶捂住嘴。
她怎么爬到床上来了?还睡在里边一侧。
许是昨夜里天凉,自己半夜摸上来了吧?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干这样的事,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不是在妈妈怀里就是在爸爸脚边。
洛白芷缓缓地收回了搭在李袭夜腹上的两只脚,望着他可怜巴巴地挂在床弦上,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这不是虐待病秧子吗?
洛白芷翻身,蹑手蹑脚下床,暖乎乎的小手在李袭夜额头上试了试,好在温热一片,未曾受寒或者高热。她心虚地将李袭夜的身子隔着被褥往里边推了推,又将自己原先放在贵妃榻上的大红被褥盖在他脚上,这才放心地往门外走。
辅一关门,李袭夜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便睁开了,他踢了踢盖在脚上沉重的被褥,在一片雾蒙蒙的天色中弯唇。
昨夜刚睡下,他便听见贵妃榻上小姑娘磨牙梦呓,嘟嘟囔囔的甚是不开心的样子,没过半晌,小姑娘抖着肩膀,哆哆嗦嗦摸了过来,黑夜中他的视线极佳,甚至瞧清了小姑娘身形玲珑,左脚被右脚绊了一跤。
她翻过他的身子,进了床里侧,一向暖烘烘的小手冰凉,直往李袭夜身上钻,躲在被褥下好一会才止住发抖的身子。睡至后半夜,她整一个人翻身靠了过来,温温软软地挨着李袭夜,李袭夜往外边一寸,她就靠近来一寸半,挤得李袭夜只能悬挂在床一角,甚是卑微。
他只好作罢,任由洛白芷在床上十八般武艺,样样轮着来。他以为他又得像过去的那些年一样,夜夜睁眼到天明,谁想着竟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多时辰。
洛白芷一只脚搭在李袭夜腹部的时候,他便惊醒了。小姑娘窸窸窣窣,捂着唇也掩盖不住的惊叫声从喉咙里发出时,他只觉得这个人太有趣了。
他那个狠心的父皇似是头一遭为自己办了件真真切切的好事。
门外伺候洗漱的几个小丫鬟端了盆温热的水等王妃王爷起来,洛白芷蓬头垢面鬼鬼祟祟开门正与几个小丫鬟对上,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滑稽可笑。
原以为至少还得再等一个时辰,没想这般早早便起了,小丫鬟率先打破僵局:“王妃,奴才伺候您洗漱。”
洛白芷往屋里瞅了一眼,她朝小丫鬟们摆出一个“嘘”的动作,去了隔壁厢房。
小丫鬟门相互望了眼,憋笑不止。
王爷王妃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盥洗完毕,洛白芷便去了堂屋用早饭,一行等着的除了洛富甲还有一位年长的妇人和年轻的小姑娘,洛白芷想了想,便在坐下凳子前唤了一句:“小婶婶,紫嫣。”
小婶婶叶氏很给面子的答应,盛了一碗稀粥放在洛白芷面前,随后又给她剥了一个圆滚滚的鸡蛋:“瞧给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袭王府虐待你呢。”
“谢谢。”洛白芷客气地接过东西,小口吃了起来。
洛紫嫣垂眸扒拉面前一碗白粥,狐疑地抬眸看了眼洛白芷,总觉得这个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应当是那股胆怯的性子不在了?
洛富甲见女儿吃得正香,戳戳她鼓囊囊的脸颊:“钱钱,王爷呢?”
洛白芷不紧不慢咽下口中的鸡蛋,说道:“他还在睡觉呢,我过会儿给带过去。”
洛富甲点点头,真是个可怜孩子,身子孱弱到这种地步。
与此同时,叶氏则在桌下踢了一脚洛紫嫣,眼神警告地望向她,洛紫嫣撇撇嘴,将碗里的粥扒拉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