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桃回过头顺着蜥蜴精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洞穴内一个阴暗的角落中躺着一个木箱子,刚才元桃只顾着找李霜城,没注意到那里有东西。
打开一看,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正端端正正躺在里面,还是女式抹胸款的。
元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大王……不会是想娶我吧?”
“你想什么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王后的席位可是你这种货色能够得上的?”蜥蜴精对他嗤之以鼻,“这是陪嫁丫鬟的衣服,你赶紧换上,否则耽误了吉时,你的小命可就不保咯。”
一听说是让他客串表演伴娘,元桃就不那么膈应了,痛痛快快换上了大红长裙。别说,这裙子材料柔软舒适,做工精细华丽,穿在身上凉飕飕还挺舒服的。
妖怪办喜酒他还是第一次见,挺好奇的。
换好裙子后,蜥蜴精给他开了栅栏门,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若有所思道:“你这水平,给我做媳妇倒还凑活……”
元桃穿书一年了,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脸皮子也越来越厚,此时非但不觉得羞耻,还权当对方是在赞扬自己的美貌,于是笑眯眯地道:“谢谢大哥夸奖,不过还是先带我去找新娘子吧,别耽误了你们大王的喜事。”
蜥蜴精见他这么懂事,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只是时不时地想跟他有点身体接触,一会儿拍拍他的肩,一会碰碰他的胳膊,似乎真打算把他娶回家做老婆。
元桃寄人篱下只能不动声色地躲开,心想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挺不容易的,等回去了要叫师姐师妹们都注意些。
这洞穴内部似乎建了许多通道,错综复杂,之前在地牢中听那些丝竹声还近在咫尺,但此时他跟着蜥蜴精在地道中绕来绕去,那些声音也渐行渐远,这里又是地底,元桃完全分不清方向,没走多久就绕晕了。
蜥蜴精领着他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洞穴内,此处明显有雕琢过的痕迹,比地牢干净许多。连着另一处洞穴的入口处垂下了一道红色的帘子,用水晶珠串的绳子固定住一角,里面隐约散发着夜明珠的光泽。
这不会就是新娘子的房间吧?
元桃正琢磨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他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狭小的地道中响起:“咦?小师叔?”
回头一看,正是额头上贴着实时翻译的张言。此时他身上穿着和元桃款式相同的伴娘服,但看上去却是截然不同。他身材很壮,却输在腿短,此时穿着体现身材的贴身衣裙,更是显得他五大三粗,再加上皮肤黝黑,被鲜亮的大红色一衬,在昏暗的洞穴中几乎只能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了。
怎么说呢,有点惨不忍睹。
蜥蜴精看过元桃的女装,此时再看张言,顿时憋不住了,险些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钉耙往张言头上暴扣。
领着张言的是一只鼹鼠精,连忙挡住了那蜥蜴:“好了好了,总共就两个媵,大王要求的,好事成双,被你打死一个算什么?反正只是来凑数的,别要求那么高。”
张言本来穿着女装就别扭,要不是听说穿裙子就能出来,他才不愿意呢,来的路上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勉强平静了,此时一听自己被两只低级精怪嫌弃成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嚷嚷道:“什么叫凑数的?这衣服是你们让我穿的,怎么你们还不情愿呢?老子我还不穿了!”
说完,作势要当众扒衣服,被鼹鼠精好说歹说拦住了:“你好好的,替我们大王办个圆满的喜酒,他一高兴说不定还会奖赏你们呢!”
张言一听,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先忍了下来。只是他心里还是不平衡,就又仔细看了眼元桃,见同样是男人,穿同样的裙子,怎么对方穿就这么合身,心里不免酸溜溜的:“小师叔也是,你说你一个男人穿裙子这么好看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蜥蜴精见他欺负自己的“准媳妇”,就更加看不惯这个丑八怪了,不能拿钉耙打他,蜥蜴精就开始挑其他的刺:“哼,做媵的长得丑也就算了,头上怎么还贴个不三不四的纸头,看上去怪触霉头的,拿下来!”
蜥蜴精一把揪下了张言的实时翻译,撕碎了扔在地上。
这下张言又变回了只能手舞足蹈的哑巴。
元桃只能递给他一个怜悯的表情:没办法,我灵力被封了,解不了禁言咒,你就先忍忍吧。
张言恨啊。
就在他要扑上去跟蜥蜴精拼命的时候,一旁红色的帘子动了动,一对穿着红色大褂的小女孩一左一右掀开了帘子,两人胸口各自绣着一个“喜”字,长得也一模一样,颇像年画里的娃娃。
两人异口同声道:“请媵来送新娘上花轿。”
元桃挺好奇这个在青冥门禁林里大办酒席的大王是什么来头,自然也很想看看这位大王要娶个什么样的新娘子。于是他率先走了进去。
帘子后面豁然开朗,倒是别有一番洞天。顶上开了个口子,能正好看到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水色的月光倾洒下来,在宽阔的洞穴中圈出一片温柔的光晕,落在一张带镜的梳妆台上,连石壁上嵌入的一排夜明珠都无法于之光芒相较。
凤冠霞披正坐在梳妆台前,红色盖头下的金色流苏挡住了那人的全貌,只能看到一个尖瘦的下巴在影中流动,波光粼粼间仿佛是件精致的工艺品。
不得不说,光看这个下巴,元桃就知道这个新娘子不是池中之物。
张言很快跟了上来,发现那两只蜥蜴精和鼹鼠精没进来,只留着那对女娃娃在门边候着,于是暗搓搓扯了扯元桃。
现在悄无声息地干掉那两个娃娃,从这顶上逃出去倒是个好办法。
元桃会意,刚要行动,却敏锐地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在自己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