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每次从“夏虫”的状态切换回来再遇到李霜城,他总有种不太习惯的感觉。就像是原本很熟悉的朋友,突然拉开了距离,变得十分陌生且冷漠,关键是他自己也不能透露出两人本来很熟的感觉,也要跟着保持距离。
一人分饰两角也太难了吧!
救命!
李霜城在三人面前站定,微微躬身算作行礼,转身一言不发地就要走。
看他独来独往,元桃又神使鬼差地回想起了海边的那道冲天剑气,还是忍不住想和他说说话。
他心想自己在大佬心目中的形象也不能更坏了,横竖都是死,也不差这一次,索性光棍地叫住了他:“小师弟,你来得正好,你瞿师兄找你有事呢。”
说完,拼命朝瞿渡一使眼色:你不是要找李霜城吗?我带你来见他了,你去缠着他吧!
瞿渡一却仿佛根本没看见李霜城这个人,趾高气昂道:“我现在不想要他了,我要的是你,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这句话音一落,李霜城都侧目了。
四下安静到元桃甚至能听到草丛里虫子求偶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元桃倒霉,今日孟春峰底下有些许的热闹。
刚为了夏日祭的歌舞会排练完舞蹈的一众师姐妹们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纷纷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大新闻一般,求知若渴地凑了上来,那架势就差人手捧个瓜当场啃起来了。
为首的赵玉甜一脸惊讶:“天呐!我听到了什么!这也……太那个了吧!”
元桃面如死灰:“……小师妹,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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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峰后山有一处小瀑布,瀑布之下潭水清澈,游鱼灵动,四周开阔,是几位师兄弟们自己开小会时的绝佳场所。
几人按照辈分在潭边的石头上坐下,依次是大师兄许宵、六师姐任洛雪、元桃还有小师妹赵玉甜。
李霜城不感兴趣老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众人也没拉他来开小会的意思。至于瞿渡一,他是外人,还没能踏入孟春峰半步就被姑娘们赶走了。
“……事情就是这样,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元桃将事情原委大概解释了一遍,说完口干舌燥,直接捧了一掬潭水咕嘟咕嘟喝下。
任洛雪蹙眉,她是当日正面受到元桃琵琶曲冲击的头一人,最有发言权,听过此事后也心生疑虑,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言的许宵:“大师兄,你也在场,你怎么看小十五的琵琶?”
许宵琢磨了许久,才吐出一个形容:“如听仙乐。”
赵玉甜和任洛雪一样,露出了打死也不信的神情:“真有这么邪门?别说生疏了,他以前弹的也不怎么样啊……要不是这次实在找不到人,我也不会逼他参加歌舞会……”
最后一句极其小声,但在场的其他人也没心思理会她,全都以一种审视的视线聚焦在元桃身上。
“哎,我们再怎么讨论也讨论不出个结果,不如让小十五再弹一曲?”
任洛雪提议,其他人自然赞成,许宵更是求之不得,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和瞿渡一的耳朵出了问题。
元桃于是被他们圈在中间,活像大过年被亲戚们要求当众表演才艺的倒霉小孩一样,祭出了琵琶。
和上次一样,他没能听到自己弹奏的琵琶音,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弹没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一圈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十分梦幻的表情。
赵玉甜捂住了嘴巴,喃喃着吐出了一句脏话:“我去……还真有这么邪门……”
连一向温文尔雅的任洛雪都激动地红了脸,当场召唤出了自己的古琴要和元桃合奏:“小十五,明日歌舞会你来演奏主旋律,我来辅助你!”
许宵则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显然是庆幸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坏掉。
元桃看着众人的反应,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琵琶。
阳光下的疏影投在四根雪白柔韧的弦上,再次散发出了黑蛟鳞片的广泽。
在赵玉甜和任洛雪激动不已地讨论着明日在歌舞会该如何惊艳所有人的时候,元桃闭上眼睛,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谁知识海却变了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