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脸上的神情很难说是什么。
太后殷切的目光终于收了回去,缓和道:“你们两个都是哀家心爱的孩子,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柳盈月和裴阙应了一句,却都不说话了。
只听太后喃喃:“哀家就想看看你们早些成家,让哀家早日抱上曾孙。”
“太后娘娘……”
“皇祖母。”
他们都记得,前世太后如何很早就崩逝。
裴阙先柳盈月一步捏住了太后垂在凤椅旁的手道,低声道:“孙儿知道了。”
太后向来喜欢裴阙的孝顺,因此很快又喜笑颜开,“所以,哀家替你们谋划谋划好不好?”
“皇祖母。”裴阙道,“父皇已经替孙儿谋划过了。”
“哦——怎么还不见消息?”
“还在准备。”
柳盈月面色如常,心下却松开一口气。
她早就知道,她并非无可替代。
太后放过了裴阙,转而看向柳盈月,“至于阿盈,哀家近日已经带她见过了不少世家子弟。下次,你着手办个宫宴,请那些子弟来宫中,阿盈来认识认识。”
屋内静了一瞬,柳盈月也愣了。
原来这段时间太后是带着她见人的……
只听裴阙答道:“孙儿最近有些事务缠身。”
“哀家忘了,你还忙着。”太后道,回身喊人,“棠灵,上回豫王府那孩子是不是说还挺得空?”
棠灵应了一声。
柳盈月反应过来,豫王府当前只有一个孩子,这说的应当是豫小王爷。
“行,那这事交给他去办吧,也锻炼锻炼。”
*
五月廿五,云卷蔚蓝天幕。
太后的赏赐一些存在寿康宫,大部分被送回柳府。流云喜上眉梢,想着小姐要出门,在一众金光灿灿的宝簪之间挑花了眼。
素云虽然沉着,但见自家小姐能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不禁内心感慨,苦尽甘来啊……
豫小王爷的马车停在柳府外,裴宁早早在马车一旁等着,十分耐心。
柳盈月知道他到了,不由得叫流云和素云快一些。
等她们出来时,裴宁已是一惊。
柳盈月自从寿康宫出来大不相同,但今日不同在宫中她穿着华美锦缎,虽然质地比不上宫装,但能衬的她无比娇艳。
尤其……当柳盈月开始描妆之后,从前的眼波婉转更加深切了些。
裴宁没发觉自己两耳朵已然红了,低首道:“姑娘请上马车吧。”
等柳盈月主仆上了马车,他自己骑马护在一旁。
忽而又想起什么,叮嘱车夫,“不必太赶。”
等到了地方,裴宁将马绳交给仆从,早早等在马车旁。
这一处是豫王府的宅院,因受邀的子弟比较多,故而选在了宫外,豫王特地派了府兵护在园子外头。
眼见柳盈月下马车时似乎有些不自在,裴宁连忙道:“姑娘可是想要戴帷帽?”
柳盈月有些僵硬道:“多谢豫小王爷,不必了。”
谁都知道这宴会是为她而办,她本人若是还戴着帷帽,岂非刻意做作?
裴宁见她无异样了,才领了她进园子。
一进园子,乌泱泱的人群纷纷停住看向她,园内寂静无声。
柳盈月:“……”
裴宁连忙道:“姑娘莫怕,姑娘只消坐在楼阁上看便好,若觉得有不错的公子,便招上来相谈几句,姑娘若觉得不错,可以留个名字。”
柳盈月:“…………”
怎么觉得怪怪的。
还不等她多想,裴宁便引她上楼,当她凭栏而坐时,侧颜翩翩然和楼阁相映。
韩凌站在楼下,听身边的人小声议论着那姑娘容貌身姿。以及前段时间和国公府有关的宫闱秘事。
他远望楼中之人,感觉她的存在飘飘渺渺,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似乎只要眨眼就能不见。
柳盈月微微偏首,不知怎么的,就瞥到树下正有人怔楞地看着她,见她看去,又连忙别过脸去。
裴宁对这些人很熟悉,向她介绍道:“那是前年的探花,尚书家的儿子,原要去荔州上任的,只是病了一场耽搁了。”
柳盈月不想这么快叫他察觉了,连忙别过脸去。
半天,她都没选出一个人来。
裴宁思忖了一会儿道:“如果姑娘不好做抉择,那我替姑娘看看吧。”
而后裴宁一一领人上楼,柳盈月同他们说过几句话,就请他们下去了。
即便是素云再一旁拼命的薄荷茶,她依然觉着口干舌燥,累得不行,没忍住时,咳了两声。
裴宁领人的步子一停,朝那人招了招手道:“等会儿吧。”
那人虽有些不满,但能见到太后面前的红人,这红人长得还极其俊俏,因而什么也能忍耐下来。
一天时间,柳盈月觉得像是过了一年似的。
等到最后,裴宁已替她抄好名册,递给她看。
裴宁的字不算好看,但却一笔一划写的楷体十分工整。
趁柳盈月看时,他亦坐在对面,吞吞吐吐道:“姑娘……我有一个请求。”
柳盈月抬眸,好看的眸子里略显迷茫。
劳累了裴宁一天,她自觉惭愧,连连道:“小王爷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可否把我的名字也加上……?”
柳盈月一时讶然。
这可是要给太后过目的名单,豫小王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宁不看她的目光,躲闪的脸已经红了:“我原不在受邀名单之列,但……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