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生意出奇得好,好到宋贵贵感到什么叫受宠若惊。可惜的是之前她没有预料到生意会火成这种局面,准备的面团食材都不够。日落而夕,大家正如梁孺之前预计的那般,肚子饿的会带买三两个胡饼,口味各不相同,每种都尝尝鲜。去逛淞御街的年轻男女更会买上一两块当成街市点心。 粮材没有了,宋贵贵着急,梁孺却不急。开张第一天,生意重要是重要,可两人的相处更重要。宋贵贵还想着怎么再挤弄出点食材,再烘一锅饼出来,梁孺已经开始忙着收拾收拾要打烊了。 “你别急着走呀,还能烘一锅出来的。” 梁孺手上忙碌不停,头也不抬地道:“不早了,今日收益已经不少了,来日方长。” “可这一锅的食料放到明日要坏了的。” “怎么能坏?我还没吃饭呢,你这些回家给我热热吃吧。” 梁孺说了‘回家’,宋贵贵心里头甜了一下子,装作没听见他这么说一般继续道:“那你可得吃完了。” “保证连油渣都不剩。” “哈哈。” 有既有力气做事又麻利的梁孺在,宋贵贵基本上成了闲人。看着他忙这忙那的,收拾东西有条不紊,宋贵贵竟是一点也插不上手。 她刚拿了扫帚,梁孺就把扫帚抢过来放下说现在不急着扫地,等他全部弄好再干。她又拿了抹布,梁孺就把抹布抢过来说那上面有油,要弄脏她的手的。 “姑娘家的手,都叫芊芊玉手,需要养起来,不兴弄脏的。” “擦灶哪有不弄脏手的?” “那你不要擦灶不就弄不脏了吗?” “那这灶谁擦?” “我呀。” 宋贵贵指了指铺子里的地面:“那这地谁扫?” “我呀。” 宋贵贵瞪着眼睛眨了眨:“那我干什么?” 梁孺指了指铺子一个木椅子:“坐着歇歇。” 梁孺把宋贵贵按在椅子上,又回去继续忙活他的事情。 宋贵贵看着挥汗的样子又道:“这个铺子好像是我的,为什么活都是你来干了?” 梁孺又擦了一把汗,抬起头来看着宋贵贵这边。见她乖伤地坐在木椅上面,抿着唇,故作老成嗯模样又顽皮又可爱。 “谁说的?你方才不是忙活着收钱了吗?” “收钱……也叫活?” “在我这就叫。收钱也要算账,也很累的。” “……” 梁孺又用袖口擦了把汗,他有些热。原本今日去接宋贵贵,出门得早,清晨清寒就着了件厚的袍子,此时此刻却是倍感厚重。梁孺好几次想脱了去,却没好意思,怕宋贵贵嫌弃他不顾礼数。 。 其实他今日里面穿的也不是普通的中衣,而是一件短绸缎的藕色衣衫,外穿也是无妨的。可是梁孺知道宋贵贵一向拘礼,再热也是忍了下来。 原本梁孺就爱出汗,每次面对宋贵贵的时候他就更容易出汗。现如今他在这边忙活,宋贵贵就在对面这么乖巧可人地坐着,说着细声细气的话,活生生把梁孺热得够呛。 “你是不是太累了?” 宋贵贵突然从椅子上起来,向梁孺走了过来,掏出帕子给他额头上擦汗。 她坐在那里就见梁孺的汉水一滴滴地向下掉。回想起那晚上她冻得发抖找梁孺去要被子,却发现他打着地铺还没有都没盖,心道这个人还真是容易怕热。 宋贵贵这么一擦,梁孺的情绪又被撩起来了,汗出得更多了。梁孺心里面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究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早晚有一天要被她折/磨死。 这么想了一下,梁孺立刻呸呸呸地打脸收回心里头方才那句话。自己怎么能被她折/磨死,要折腾,也得他折腾她。 “瞧这,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宋贵贵收了帕子,又用手摸了摸梁孺的额头,因为她瞧见他的双颊都渐渐地红晕起来了。 “不会又是心室的毛病犯了吧?” 宋贵贵又想去摸什么,梁孺一把抓住宋贵贵即将碰到他胸膛的手,心道小姑娘你什么都别干,我心室的毛病就能好了。再这么下去,恐怕真得出什么毛病不可。 梁孺二话不说又把宋贵贵按回了椅子上去:“你就休息休息,我没毛病,男人么,一干活就是汗多。” “可我看我们村的男人们割麦子,收庄稼也没像你这样。就说我家隔壁的冯二狗吧,他做木匠活,平时也挺累的,也不像你这般模样。我瞧见医书有云盗汗一说,是体亏表旺之说,你要不要去寻医诊脉一番?” “切。”梁孺笑了笑:“哪里用得着诊脉?冯二狗?说真的,他那样的在我眼里都不算是个男人。” “那什么样的算个男人?” 宋贵贵出口则后悔,不知何时开始她也变得如此口无忌惮,却见梁孺富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日后我会让你知道。” “对了?”宋贵贵捡非重点来问:“你怎么知道冯二狗的?” “我见过他,就是上次打架的那次。”提到打架,梁孺心里虚了虚,见宋贵贵并未有不高兴的样子,又继续道:“你欠他的钱,我帮你还过了。” “啊!”宋贵贵又是惊诧不已:“这怎么行,我已经欠你很多了,怎么还能让你来还钱?” “这有什么?”梁孺不以为意,将宋贵贵的胡饼摊车一只手就举上了外面备着的马车。 梁孺回头道:“走吧,我们回家。” 宋贵贵起身,还在为刚才还钱的事情纠结:“你帮我还了钱,怎么都不早些告诉我?” 梁孺扶宋贵贵上车:“现在告诉你。” 宋贵贵要说话,梁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低语地道:“我自然要帮你还钱的,因为……你只能欠我一个人的。” 宋贵贵‘啊’了声,梁孺又做了一个噤声道:“回家再说吧,外面还有马夫,不方便。” 说罢,梁孺开始闭目养神。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宋贵贵此刻脸上的表情,梁孺心里面快笑抽了,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坏。这一路上,宋贵贵的心恐怕要被他搅动得乱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