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忽然冷了八度的叫声,沉梦绮心下一空,她抬头看向椅子上的林霁寒。
只听见他说道:“洛不凡和洛凌霄原本都是商贾,您可以给本王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朝堂之上。”
林霁寒的声音冷的好似没有温度一般,沉梦绮心口一疼,他怕是又误会了吧。
她现在解释也没用了吧。
沉梦绮双手捏着佘太岁上的念珠,低着头道:“因为两位洛卿的才华出众所以朕请他们入仕途,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林霁寒冷笑了一声,“女皇陛下,你确定只是惜才,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吗?”
“你就这么看朕的。”沉梦绮看着满脸讽刺的林霁寒,心里的期待瞬间皆已落空,“那你便当这是朕的一己私欲吧。”
“不过朕的这一己私欲并没有危害到朝纲,所以就算是摄政王,也没资格管朕!”
“女皇陛下说的是。”
林霁寒原本打完了仗为了快些回来,就有好几夜没睡觉了,如今一急,眼睛越发的猩红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两人那剑拔弩张的模样将朝臣们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见好半天都没人再说话之后,他们才瞧瞧地抬起了头来,只见林霁寒狠狠地敲了椅子背儿一下,而后整个人便怒气冲冲的朝着宣政殿外走去。
“臣累了,就先回府休息了。”
沉青柠见状匆匆对沉梦绮行了个礼,也借着身子不适的缘由追了出去。隐约见,沉梦绮还能听到殿外沉青柠喊的“夫君等等我”的声音。
一出了宣政殿,林霁寒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骨头一般,整个人都倚在了石柱之上,他明明不想那么说话的,怎么就闹成了这样呢?
宣政殿内
自林霁寒走后,沉梦绮便闷闷的说了一声,“行了,热闹你们也看够了,退朝吧。”
见沉梦绮心绪不佳,众臣都没敢再逗留,叩拜完了之后就一个跟着一个的走了出去。
沉梦绮失神的想到,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她刚刚明明就不想那么说的。
可不知道为何,一见到他,自己脑子的里的那根弦儿就好似被人掐断了一截儿一般,叫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将话吐了出去。
正当沉梦绮暗自懊悔时,就听见殿内传来了洛不凡的声音,“女皇陛下,如今山河无恙,若是臣让您困扰了,便叫臣回江南去吧。”
沉梦绮这才主意洛不凡还没走,看着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洛不凡,沉梦绮笑笑,“洛卿,朕并不感到困扰,有你坐镇户部,朕方能心安,才敢大刀阔斧的整顿天元国。”
“摄政王今儿也不是针对你的,他是在针对朕,所以他今日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臣以为....”
沉梦绮明显的有些累了,她扶着腰道:“洛卿,在这朝堂之上,除了牧相,摄政王和你们兄弟外,朕真的没什么可靠之人了。”
“而且你本就是将相之才,何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有朕在,谁都动不了你。”
这是承诺,也是保证。
看着累的已经隐隐冒虚汗的沉梦绮,洛不凡对着她行了行礼之后便闷声离开了。
即便是沉梦绮不说,依照刚刚林霁寒对自己的态度他也能猜到几分,林霁寒与她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多半怕是与自己有关。
如今沉梦绮的血亲除了沉青柠外,战死的战死,自刎的自刎,从小看她长大的人又背叛了她。
所以于她而言,洛九卿与他是她最后的家人了,毕竟他们曾陪着她从幼年至暗时刻一直到现在,她现在敢全身心托付的也只有他们。
因此,就算是沉梦绮自己猜到了林霁寒是在气什么,她也会装作不知道,因为她现在的日子如履薄冰,天元国的国库亏空巨大,她能全身心依赖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待到洛不凡出来,一直守在门外的洛凌霄立即迎了上来,他紧张的问道:“大哥,女皇陛下怎么说?”
洛不凡依旧是一脸沉稳的模样,他澹澹的道:“将你的那些江南生意开到京都来吧,天元国的钱不该他们外奴来挣。”
洛凌霄的眼睛瞬间一亮,他笑呵呵的道:“是,大哥,我这就办!”
说完,洛凌霄便一熘烟的跑了。
女皇陛下果然让大哥留下来了,也不枉他和阿九昨夜和沉梦绮说的那些,他家大哥为了洛家,为了他们兄妹,前半生哪怕是极度想要入仕,施展抱负。
却还是忍了下来,入了最末等的商贾,外人对他大哥总是嗤之以鼻,说他是充满铜臭味的假秀才。
如今他大哥好不容易有了理由,卸下这满身的包袱,踏上这仕途,他又怎么能轻易的让他大哥放弃呢?
前半生,大哥守护了洛家,叫他们平安长大,后半生他们要守护大哥,叫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活出自己想活的样子。
入夜,沉梦绮喝了一碗保胎汤之后便躺下了,可却睡得及其不稳当,一闭眼,她的梦里便全是林霁寒那双猩红的眸子。
一直到了后半夜,她才起了瞌睡,昏昏欲睡了起来,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子微微紧了下,身后好像靠过来了一个人。
沉梦绮勐的睁开了眼,瞌睡也瞬间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