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一片寂静,安稳的叫人有些不习惯。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走在路上,这人未点灯,却好似走过无数遍般,径直往河边走。
直到走到河边,才掏出一个物件,“噌”微弱的火光亮起。
随着火光亮起,那人的身影被纳入光线中,才能瞧出这人面容清俊,带着读书人的气质。
那火光一撩,落在了外边,摸索着到了船边,男人的掌一摸索,竟真摸到了一根绳索。
不由面容一喜,收好火折子,使劲拽着下面的东西。
水随之喧哗,下边重如千斤的东西给予了十足的压力,连绳索都绷得紧实。
但男人并未放弃,而是略缓了口气敏锐的看了看四周,沉住气再次用力,小心又谨慎的一边拉一边停歇。
一连折腾了许久,水下的东西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那是一具被泡发的女尸,身上衣服单薄,面容早已流逝在河水之中,唯有脖子上一块玉佩盈润发亮。
那人颤抖着手翻看玉牌,在核实过身份后,他抱着怀中女尸埋着脸无声哭泣。
“晓晓,晓晓……”
“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了!”
“我的晓晓……”
一声一声,凄凄切切近乎泣血。
一道火光直照他的面容。
男人突然一惊,抬起头迎面就是明亮的火光,身着鸦青道袍的赶尸人穿戴整齐,正举着火把直直的站在不远处。
“真的是你,苏大夫。”赶尸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讥笑,像是在嘲笑他的忽视。
“是你们!”男人正是村子里的苏大夫。
宁怀赟抱着臂,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抱着那具女尸,拍手赞叹:“即便爱人容颜已逝,你情意如初,实在令人赞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苏大夫紧了紧怀中的尸体,警惕的看着他。
宁怀赟拍了拍手含笑道:“不如苏大夫先听我讲一个故事,是关于你与陈晓晓的故事。”
“你因为一些原因一年多前回到陈家村寻根在此落户,在这期间你认识了陈家村里最美的女儿——陈晓晓。
你与她情投意合,教她采药维持生计,也因此她时常去往镇上贤惠之名远扬,以至陈家村风评好转儿女婚嫁如意。而你与她情意相通,本该喜结连理,却不想陈晓晓及笄不久遭遇祸事,遭歹人玷污,村民以她不洁为由将她沉尸。
你心中怨恨,装神弄鬼伺机报复,为脱身买通江湖骗子叫村中对河伯妻复仇一事深信不疑,以药致多人死亡伪装成厉鬼索命,杀害凶手复仇的同时指引他们捞尸安葬。”
“不知我所说的可对?”
苏大夫听完,竟是冷笑一声:“你又怎么能肯定一定是我做的?”
“我在你的屋子里搜到了致幻的药物,那种药物融水之后无色无味,会将自己最恐怖的事情幻想成现实,而我更是发现你装神弄鬼的东西。”
顾祈霖掏出几样东西,一一展示:“这是你制造鬼火的药液,装鬼的布衣、绳索,还有这些……”
随着顾祈霖一一举例,苏大夫挑唇一笑。
“既然你们这么明白,那你们说,玷污晓晓的歹人是谁?”
自然是陈二。宁怀赟刚要开口,凝眉瞧他,突然想起村子里死的年轻人可不止陈二一个。
他看着苏大夫,语气认真:“是村长儿子对吗?”
苏大夫仰头大笑,笑得胸肺钝痛,他捂嘴嘴咳嗽几声,眼中满是复仇的恶意。
“还真是小瞧你们了,从一开始你们进村,我就知道你们会碍事!”
“你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就不觉得恐惧吗?”这个人太平静了,宁怀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苏大夫呵笑,“无辜?谁无辜?村长儿子欺负了我的晓晓,陈二目睹一切却畏惧权势选择放任,村长夫人那个长舌妇威胁晓晓若不嫁人就要坏了她的名声。”
“我当初执意报官,却不想才是真的害了她。是他们,他们为了村子的名声,怕晓晓报官闯进了晓晓的房间。那些男人将绳索捆在她的身上,那些女人咒骂侮辱她的灵魂,他们所有人都有罪!”
“你们觉得他们无辜,那是你们不知道这个村子的人都做什么!他们每一家都只会留下一个女儿,为了生儿子不停的怀孕,生下女儿就溺死,发了洪水就献祭,他们没一个无辜!”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开,如果我……”
苏大夫神情激动,说着说着突然捂着脸泣不成声。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死去的人并不会因为未亡人的痛苦死而复生,这份苦楚与悔恨只能活着的人独自品尝。
在一旁躲着点村长早已听不下去了,他冲上来扑打苏大夫,口中咒骂着。
“就不应该留你,你在外面医死人被销了药籍犹如丧家之犬,是我们陈家村留你落户,你现在才说我们有罪,你以为你不是这样活下来的?”
“你个白眼狼!我打死你!”
苏大夫没想到村长居然也在,但他年纪轻轻,全然没有怕村长这点拳头,冷笑着把人推到一边。
“原来你在,你知道了又如何?已经晚了。我早已下了药,今夜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村长:“你!”